第20章(1 / 2)

罗十月悄悄从相府暗室潜出来的时候四下无人,相府虽然没有修木好在园中小品不少,足够她藏身躲避。悲翠园灯火通明,朝三暮四瞧见她抱了满怀桂花回来,那桂花树大概被她虐的很惨,悄悄这些被大块劈下来的花枝,两个丫鬟连忙接过来,不免抱怨,“姨奶奶出去从来不叫奴才们在身边伺候,若是您出点什么事相爷饶不了奴婢们的。”

十月将花递给朝三,“下次一定带上你们。”

“姨奶奶这花好多,是插起来还是做了桂花糕吃?”

“桂花糕吧。”

桂花糕还是她小时候吃过呢,芜水国没有桂花,背井离乡多年,很久没常常家乡的味道了。

相比十月的有惊无险,刘莲倒显得有些可怜了。医师给她看过,到底伤得如何那老医师没有当着她的面讲,与萧丞相房外说话。回头给她开了不少汤药,嘱托道,“夫人要按时吃药,忌肝火,莫焦心,多休息,不日即可痊愈。”

医师的话刚落,萧弁便掀帘进来了,接过暮想托着的稀粥,看她一眼才坐在刘氏的床边。手上捏着汤勺慢慢搅动烫人的菜粥,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今晚是本相着急了,有些对不住你。”

见他垂首去吹那粥,薄薄的眼皮微微遮住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再小心地将粥送到她嘴边。刘氏瞬间泪如雨下,她就知道他不是故意那样的,相爷多少对她还是有些情分的。刘氏含泪咽下,“奴婢知道,相爷还是舍不得奴婢的是不是?”

萧弁的银勺又送过来,“这么多年你知道本相的志向,偏生你又添乱。本相那般对你不是因为你坏了本相的计划,而是气你居然不理解本相的心思。”

有的女人一辈子活的就是男人,不管男人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他低头了。她就可以永远无下限的原谅他,刘氏就是这种。她本性不坏,但是有时未免因为对萧弁的偏执而走上歧途。听了萧弁的道歉,刘莲流泪靠在萧弁身上,有一段时间没这么感受过他的气息了,“...相爷,那个千里雪....”

“医师方才说什么了?”萧弁语气有些冷淡。

刘莲连忙抱住他,闭嘴不言,生怕他坐没多久又走了,她这短时间的患得患失太严重,“不说了不说了,相爷想怎么处置都行。”刘氏仰起苍白的脸,祈求道,“....能不能陪陪奴婢。”

“你身上有伤。”

“就抱着,行吗?”

萧弁摸摸她的后背,“那你先把药喝了,本相忙完就来。”

刘莲高兴地应声,“嗯,你别忙太晚。”

萧弁将一切可能出现的疏漏都做了周密的部署,就在罗十月离开暗室后的一个时辰,那暗室中的乞儿就被叫醒带走。没有惊动任何人。

已是深夜,怀觉的禅房里聚集了几名僧人,他们虽做僧人打扮,可眼神气场完全不是吃惊念佛的和尚会有的,那是一种杀伐果断的军人气质。

怀法是其中之一,“主上,方才接到眼线回报,萧弁欲集结刘长东的五万精兵回京。原因虽不明,但可见其居心不轨。”

众僧蹙眉。

怀觉面前摊开一张鄄京图纸,闻言抬起头来,眸光清亮中含有一丝笑,“他急了。幼帝薨了于他没有好处,大概想在本王出手之前先发制人。”

怀觉略作思索,对其中一名丹凤眼的僧人道,“今夜他可能就会有所动作,那些个反对他的老元老恐要有不测,千万不要大意。”

站在最前的一名僧人性急,“主上,为何要日此大费周章?直接将小皇帝死的消息公之于众不行吗?他若反抗,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怀觉轻笑,“怀缘可曾想过几点?谣言固然会短时间内扰乱人心,可如果他将幼帝呈现在众人面前呢?散播谣言的人岂不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吗?”

怀法接口,“主上是说他可能找一个冒牌,易容成幼帝的模样,当场打破谣言?”

怀觉点头,“会易容者虽少见,可不久前不是已经见过两个了吗?这些个奇人异技用场不可小视。”

“主上教训的是,属下欠思虑了。而且萧弁在京中可调用的兵力足有两万之多,与这两万人打起来,鄄京无异于修罗地狱。最遭殃的还是城中百姓。”

怀觉将图纸收起,“所以,眼下首要做的就是将刘长东的五万大军阻在回京的路上,斩了他的羽翼。还有一件,本王母妃的寝宫有段时间不沾人气了,今晚就让他们进去热闹热闹吧。”

隔日宫中就流出太贵妃不吉的传言,听说太后都吓得病倒了。年仅三十的风韵徐娘,一夜的功夫平添了花发。萧弁带了罗十月匆匆进宫,见到她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太后憎恶宣州王,可她更迷信和害怕鬼神。以往都是宣州王入宫唱经息太贵妃的怨气,这回太后依旧想派人传懿旨请他入宫。

萧弁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太后自从丧子之后越发的不中用。明明就是有人故弄玄虚,她还偏要信。太后要发懿旨,说就算他们故弄玄虚,她也认了,儿子没了,争来也不是自己。都是报应啊,这皇位爱谁坐谁做吧,不要再折磨她了。

“懿旨在你来之前就发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萧弁气也无用。十月候在偏殿里,心中一直奇怪萧弁今日是吃错了药吗?竟然将她带进宫。

“怎么,奇怪本相为何要带你一个侍妾入宫?”

萧弁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方才还在与太后争执,转眼却满面温柔。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十月,虽不腻人,但那恰到好处的温存让罗十月不能不心生警惕,她可是知道她与他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这样的人越是表面在笑,内里就越是张满刀子,等着猎物来扑。

萧弁亲手倒了两盏茶水,手法不像怀觉那么讲究,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他推给罗十月一杯,“先喝口茶,今日太后凤体欠安,不能召见你。有些遗憾,不过不急,等过些日子本相再带你入宫。”

罗十月满脸疑惑,“太后为什么要召见我?”

萧弁嗤笑一声,“你的志向就那么小?甘愿困在一隅,做一名任人摆布的侍妾?”

果然是吃错药了,居然要把仇人往高位托。

十月抬眉,“难不成你想让我入宫做女官?”

这话引得萧弁哈哈大笑,继而他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若不是立场敌对,他或许会将这个女人迎进府中。

“太后乃本王表姐,本王要娶妻了,总得让她瞧上一眼吧。”

萧弁说的漫不经心,罗十月很不客气地将茶水喷了他一身。

萧弁怒,“你这是什么反应?”

宫娥慌忙上前擦拭丞相的官袍,萧弁颇为嫌弃罗十月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白痴行径!

“本相做决定还用征求你的意见?还是说你以前跟过别人,那人也征求过你的意见?”

罗十月还未来得及反驳,一名小太监颠颠地从殿门外跑进来,跟那日被灭口的老太监一样捏着细嗓子说话,“相爷,怀觉住持进宫来了,眼下正往太贵妃旧宫里去呢。”

罗十月大惊,怀觉?!

十月表现出来的惊讶只限于抬头看了一眼小太监,而萧弁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眼,误解为罗十月听见情郎名字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