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出来闹事的都是穷鬼

萧弁心底只是嗤笑,继而问到,“太后呢?”

小太监很有眼色的没有称呼怀觉为宣州王,塌腰回道,“回禀丞相,太后见过主持之后,便回小佛堂了。这会子该当是念经了。”

一旁的十月漫不经心的饮茶,心里却画了一堆问号。怀觉还有这能耐?赚香油钱都赚到皇宫里来了。但是,看上去和尚与这佞臣是老熟识了,可既然是这样,那日怀法为何还要救自己?罗十月心底思虑万千,实在摸不准哪一面是这和尚的真面目。

萧弁却掸了掸衣袖站起来,睨她一眼,“不随本相去瞧瞧?怀觉住持可不是个平凡人物。吃斋念佛、捉鬼降妖,样样在行,这要是还了俗,吃饭的技能可是不缺。”说完之后回头看她一眼,“你说是不是?”

罗十月蹙眉,怎么就觉得他话里夹枪带棒呢?

萧弁在前,十月紧走几步跟上去。

谁知萧弁这厮今日着实恼人,眼见着就要迈出门槛去了,却招呼不打一声就停了下来。十月本就步子比寻常姑娘家迈得开,差一点就撞上去。

“相爷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罗十月耐心不是很好。

萧弁抄手瞧着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份骄纵是哪里来的了。本以为是性格使然,看来不全是,跟了宣州王的女人果然架子端得大,就这么肯定以后大汤江山的主人就是魏汉昭?

罗十月觉得萧弁这么定睛瞧着自己有些渗人,那深渊似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得心生防备,“相爷?我长得就这么美?以至于让你移不开眼。”

原以为这样的暗讽他会生气,可事实证明萧弁从今日带她入宫开始就是不正常的。眼下听了她的话,他竟然伸出手,将她晃到身前的粗辫子轻轻拾到脑后去。神情是温文尔雅的,若是对他不熟悉,真是太容易把他误认成风流公子。

萧弁嘴角含笑,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确秀色可餐。”

罗十月一阵寒碜。

外面日光正盛,萧弁揽了她的腰,“走吧,本相带你去瞧瞧那位圣僧。”

十月任他揽着,出了配殿的大门,不经意间往西一抬眼,正瞧见僧众拐弯的尾端。十月忽略腰间那一只扣着她稳如泰山的手掌,心思转动:看样子萧弁与怀觉之间有过节。

与世无争的僧人如何会与一个官场之人生出嫌隙?等等,也不能说怀觉与世无争,单就他身边的怀法来说,他就不可能是一个脱离红尘之人。

十月抬头问,“西宫是个什么地方?”

萧弁扬眉,惊讶的有些夸张,“本相不曾与你提过?”

他是故意的。

罗十月索性闭嘴不问。

只听见萧弁哼笑,“不及莲儿的半分可爱。”

他嘴里的莲儿应当就是刘莲了。

萧弁在她耳畔出声,“西宫原本是宣州王母妃的居所,当年太皇帝的宠妃——徐贵妃。但是呢,这位贵妃命不怎么好,享不了福。十年前忽然就死了,听说是因为自己生前不能享福,死后怨气就大,时不时地冒出来提醒一下宫里人、”

罗十月抬头看他,越听越是胡扯,偏生这个人说的一本正经,忍不住出声,“那就多给她金银纸钱,出来闹事的都是穷鬼。”

萧弁听了哈哈大笑,却不是那种听了笑话后的开怀大笑,“可是这世界上有比金银纸钱还要令鬼信服的东西。”

十月到嘴边的“什么”字始终没有吐出来,她顺着萧弁的目光往前看过去,西边的一座宫殿宫门大开,却见不到人影,唯有其中升起的木鱼椽椽和着诵经声传入耳中。

罗十月眸光微闪。

怀觉本次入宫,自然不是为了所谓的诵经“安抚冤魂”,而是另有目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与罗十月在宫中相遇。对于萧弁堂而皇之进入西宫正殿,怀觉丝毫没有觉得惊讶。毕竟自己这隐身的敌人做不长久了。

萧弁拥着罗十月在怀觉面前站定,唇角噙着一抹很是虚假的笑,只是一开口便给罗十月解了疑惑,“王爷真是日理万机啊,不单要忙着修身养性、主理摩诘寺,离了皇宫还要操心宫中事务,本相当真是愧对啊。”

说话间搭在罗十月腰间的手滑上了她的肩头,甚至在怀觉面前用力的将她往自己身前搂了搂。

首先不快的是罗十月,萧弁用力的时候,她僵着身子不动。一方面不明白这老狐狸搞什么鬼,另一方面打心底有些恼怒他在怀觉面前对她做这样的动作。

怀觉却只是平静地念了声佛号,无论是眼神还是声音都丝毫没有情感的外露。

“阿弥陀佛,贫僧早已脱离万丈红尘,施主又何必重提旧日称谓呢?”就好像与罗十月根本不相识,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那一低头的荣哀仿佛他只是个心如铁石的修行者。这个人与前些日子要自己扶、要自己背、甚至早先为自己挡箭的那个和尚出入太大,不知为何,十月莫名有些不适应。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怀觉竟与她说话了,“女施主,别来无恙。”

萧弁垂首,明知故问,“夫人与大师认识?”

罗十月与怀觉还了一个佛礼,才回答萧弁的话,“你不是都知道?上回去寺里求签还被你的莲儿当众羞辱了一顿。”

三人正你来我往打太极,一名土黄宫装小太监塌着腰,迈着小步子往这边跑,“太后派奴才过来问一声,大师法事做的如何了?”

怀觉今日换了一身黄僧袍,披了□□,站在一堆宫装中格外与众不同,“祸起东南,阴盛阳衰,是以滋生怨念。敢问,宫中东南方向上是否有谁病重?这病灶之气乃是根源。”

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受惊,东...东南可不就是皇帝的寝宫嘛?这些日子皇上确实龙体欠安,一直称病不曾早朝。可小太监不敢说啊,说出来了不就是明摆着说皇帝丧门星招鬼嘛!这杀头的罪过,谁敢言语半句。

怀觉忽然笑了,“阿弥陀佛,惭愧。贫僧出家十年竟将今上的寝殿忘了。既如此,那僧众们便随贫僧一同前去面圣吧。”

摩诘寺的僧人们起身随怀觉前往皇帝寝殿,萧弁眸光点漆,忽然出手阻拦,“慢着。”

怀觉立在原地,静候萧弁接下来的话。罗十月更是一头雾水,在小编语怀觉之间逡巡一圈。

只听萧弁道,“皇上确实龙体有恙,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能见得。住持既然十年前已经脱俗出家,那么这俗世中事师父最好不要多管,管多了当心坏了自己的修行。毕竟十年修行不易.......”言语间不无警告意味。

怀觉却不在意他的冒犯,“国之兴亡,匹夫之责。听说皇上病重,多日未曾早朝,令臣民万般挂怀。贫僧虽心向佛陀,但明知皇上正遭受苦难却袖手一旁,那便不是行善向佛而是伪君子了。更何况贫僧粗通医理,就算不为超度,亦可为皇上诊脉一二。”说完便绕过萧弁的阻拦,径直前往鸿德大殿。

萧弁动了火气。

罗十月叹为观止,这和尚深藏不露,她越发确信怀觉不仅是和尚那么简单了。王爷、幼帝、权相,恐怕大汤要热闹了。想想,倘若和尚不主张开战的话,他做皇帝想必会是有道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