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知。”阮盈沐乖巧地垂眸,诚恳道:“万望殿下莫要怪妾身逾越,只是妙手先生医术高明,总归是比寻常大夫办法要多一些。”
“呵。”萧景承轻笑了一声,凑近了些,指尖微抬,掐着她的下巴令她仰首与他对视,“爱妃如此为本王的身体着想,本王甚是感动。只是不知,爱妃心里盼着的又是什么结果呢?”
阮盈沐心中一颤,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汤碗又放回了桌子上,软声道:“妾身自然是盼着殿下地身子早日康复,好让妾身岁岁常伴殿下左右。”
“撒谎。”他凝视着她的眼眸,薄唇轻启,神色有些冷淡。
对视了片刻,他又将她整个人又往身边带了带,语气玩味:“爱妃这张小嘴像是抹了蜜糖,总说些好听的话,哄本王开心。可这些话里到底又有几句真情,几句假意呢?”
他在她耳边低语,嗓音又低又沉,挨得近了,浓郁的药味儿反倒隐去了些,一股说不出好闻的清香袭来。阮盈沐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殿下……”她的嗓子愈发软糯,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却突然变得像是浆糊一样,忘了怎么组织语言。她只好颦眉轻轻摇了摇头。
萧景承挨着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一挑眉问道:“你的脸怎地如此红?”
“因为……因为我今日涂了好些胭脂啊……”阮盈沐娇憨地笑了笑,眉眼弯弯,面如晚霞般红艳灿烂。
萧景承微微一顿,眸色更深沉了些,盯着眼前花瓣一样地红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很快,他回过神来,另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抚上了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他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哪里是胭脂涂多了,分明是正在发热,病傻了。
阮盈沐素日里虽然总爱装得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其实她自小习武,师父又总弄些丹药喂给她吃,因而她一直身强体健,多年来连风寒都很少得,自己都忘了生病是什么样子的。可这一回却病来如山倒,来势汹汹,她尚未意识到便直接病倒了。
略有些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萧景承黑着脸骂了她一句,又对贺章道:“去把妙手先生请过来。”
阮盈沐是真病傻了,被他牵着摇摇晃晃地坐到了床榻上,缓慢地眨巴着大眼睛,侍女跪在她脚边替她脱去外衣,也丝毫不反抗。
随后萧景承便摒退了侍女,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柔地抚摸,一边低声哄道:“乖了,到床上去。”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半晌又笑了一下,顺着他的力道就乖巧地躺到了床上。
萧景承将被褥盖到她身上,忍不住数落道:“自己病成这样也未察觉,还要逞能叫人来给我看病,你这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后,妙手先生过来了。萧景承自己也早就上了床,此时已经放下了床帘,只将阮盈沐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腕放了出来。
妙手先生在腕上搭了一块锦帕,为她诊脉。
“如何?”
妙手先生收回了锦帕,沉声道:“回殿下,王妃应是昨夜受了惊吓,又受了风寒,引起了发热。”
萧景承道:“昨夜她也就在府里来回走了两趟,怎地如此严重?”
妙手先生心道,恐怕不只是在府里走了两趟。但面上依然云淡风轻:“想来是王妃身子骨弱了些,因而得了风寒也会比旁人凶险了些。然殿下不必过分忧心,草民这就开几副药方,服了汤药便会有所好转,后面再慢慢调理,并无大碍。”
沉默了片刻,萧景承应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妙手先生起身,顿了顿又嘱咐道:“殿下暂时最好还是离王妃稍远一些,您的身子恐怕禁不起一场风寒了。”
帘帐中传来了一阵咳嗽,随后里面又道:“本王自有分寸。”
内室渐渐恢复了安静,萧景承摸了摸身边人嫣红的脸颊,低笑道:“本王傻了才会离你远一点,天然的小火炉。”
为了装病,他必须常年压制着自己的内力,甚至服用丹药以保持病容,因而身子始终是冰凉的,也确实比常人更畏寒一些。
阮盈沐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紧闭的双眸颤动了几下,挣扎着睁了开来。她茫然地发了会儿呆,似是觉得此处陌生得很,便转头看了一眼枕边,这才发现了萧景承的存在。
她的反应依旧有些迟钝,瞪着水汪汪的眸子软软地问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是没糊涂,还认识我。”萧景承一派淡然地将手从她的脸上拿开,促狭道:“你在我床上,还问我怎么在这里?”
阮盈沐一听就突地起身坐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些,一把拉开了帘子,“妾身这就回东苑。”
萧景承闻言直接从身后拉了她一把,若是平常阮盈沐自可以岿然不动,但此刻她浑身无力,惊呼了一声便直接往后撞进了他怀里:“殿下!”
彼此贴得太近,萧景承一说话,她感到他的胸腔都在微微震动:“你想去哪里?你忘了东苑你的房间已经让给了卓先生?”
“我可以……”
“你不可以。”萧景承打断了她软绵绵的声音,低头在她耳边警告道:“乖乖躺着,不要惹我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怕三十的年夜饭太香,初一的鞭炮太响,别的人祝福太多......所以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啦!除夕如果还有小天使在看文的话,评论区有红包掉落哦么么哒
第20章
萧景承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和,但是隐含的不可违抗的意味却又很重。
他用单只胳膊从阮盈沐胸前穿过,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被迫与身后的胸膛贴得更紧。
“不准动。”他的声音又更低沉了些。
她浑身滚烫,他却一身冰凉,极致的冷与热碰撞,她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拒绝不了,她只好软着嗓子可怜兮兮地又唤了一声:“殿下……”
此刻她已然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是豫王殿下的力气变大了,还是她变得太弱了。
“好了,听话。”萧景承又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得到她无奈的点头,便松开了手,让她重新躺回去。
阮盈沐疲累地闭上了眼眸。她能感受到豫王殿下的目光始终放在她脸上,意味不明,却有如实质。可她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又陷入了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又靠进了萧景承的怀里。许嬷嬷端了汤药坐在床榻前,正打算喂她。
一口汤药凑到了唇边,唇舌只沾染了一些苦味,阮盈沐便皱着眉头将头偏了过去。
太苦了。
许嬷嬷用帕子轻轻拭去她唇角的汤渍,温声劝道:“王妃娘娘,良药苦口,您且忍忍。”
阮盈沐此刻脑子依旧昏沉,行事全靠本能,若是平日清醒的时候,她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必定也要毫不犹豫地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