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将心中的兴奋按捺下,对未来可能共事的同僚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问得真是假盟主。
假盟主道:“是一个你永远无法生出忤逆之心的人。”
陈忠道:“我现在对主子就一片赤诚,没有半点忤逆执行。”
假盟主道:“谁会相信一个叛徒的话?”
这话说得非常尖酸,所以陈忠也大怒道:“你!”
假盟主道:“怎么,之允许你做还不允许别人说?”
陈忠道:“这不一样!”
假盟主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原来不是跟着张栋梁?”
陈忠道:“张栋梁绝非明主。”
假盟主嗤笑一声,却没有说话,难不成他能说出自己的主子不是明主这种话来?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他只是对陈忠道:“算了,无论你有没有二心,对主子都没有区别。”
陈忠想着为何,却不说一字,因为他知道,假盟主一定会解释。
假盟主道:“如果你现在跟着主子是因为崇拜,是因为尊敬,等到你见到他之后,只会剩余一种感情。”
陈忠道:“什么?”
假盟主沉声道:“恐惧!”
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会不恐惧!
如果没有恐惧,九公子的组织怎么会壮大?
陈忠咽了口口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假盟主的话给震撼到了。
他自认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但在那段对话中却蕴藏着让他都隐隐敬畏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在刚才的某一秒,自己的心竟然产生了动摇。
有关于要不要去见主子的动摇。
因为他心中模模糊糊有所预感,如果自己去了,等待在前方的结局,或许并不是很好。
但如果他不去?
那是不可能的,主子绝对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即使陈忠还没有见到他,但之前长久的联系便代表他已经投入了对方的名下,这时候擅自撤离,等待他的只有死。
而且是受到折磨后惨无人道的死亡。
所以,仅仅是动摇了一秒中不到,他的心又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陈忠想,自己的忠诚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无懈可击。
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处院子,与街道离得并不是很远,但院子中不知为何,却十分安静,连鸟叫的声音都听不见。
才一进看似普通的大门,陈忠的眼睛就睁得老大,因为他从未见过哪家竟然会将门将窗户,将墙壁全部粉刷成白色。
这是没有血色的白,白得刺目,白得让人心慌。
假盟主看见却见怪不怪,他显然已经见过主子很多次了,对对方的喜好心知肚明,看见陈忠的震惊还道:“主子喜静,也喜洁,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就不允许有一丝的脏污。”
显然,房子的颜色就属于他的喜好范围内。
陈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见假盟主那张隐隐写着嘲讽的脸又恨不得背过气去,只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在直跳弹,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因为在白院子里面有一个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的存在。
他道:“受教了。”
将屈辱隐藏在眼底深处,面上还是一派恭敬。
假盟主看见他的神色,哪能不知道陈忠在想些什么,但他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挺冷漠,这人虽然看上去对主子很恭敬,但胃口早就被义士联盟给养刁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习惯人们的赞美与吹捧,在习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后,让他对某人诚心诚意地低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但如果不能将身形匍匐在主子的脚下,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就是假盟主从来不与陈忠动气的原因,谁会愿意同一个死人置气?
然而陈忠却不知道假盟主在想什么,他开始走进雪白的屋子,除了兴奋,心中还有惶惶然。
他的衣服是否整洁?是否能入主子的眼?他的才智是否能被重用?主子会不会交代他办事?
在短短的几步之内,他心中竟然有无数的念头充斥着,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能自己。
假盟主脚步一顿道:“到了。”
他这声到了说得很轻,仿佛害怕自己惊扰到什么人,随后便恭敬上前,伸手在白色的木板门上敲了三下。
年轻的男声从屋内传出来道:“进来。”
仅仅是两个字却让陈忠心惊肉跳,他忽然感受到,自己之前的想象是多么的浅薄,他的主子,他励志要效忠的对象可能比他想象得更加不凡。
假盟主先进去,他的神色已经谦卑到了极致。
陈忠更在他身后,立志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是与假盟主比起来,竟然还有不小的差别。
如果他刺客身边有镜子,就会知道差别来源于何处,这大概就是赝品与真品的区别。
他匍匐在地上,看不见人,只能看见雪白的靴子,就算是陈忠都要腹诽,这究竟是喜白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连靴子都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