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琴娘看着眼前这个似是亲热的丫鬟,心里有几分怪异。许是在军中待久了,她有着一分独特的敏锐,这女子笑得假模假样,令她有些不舒服。

她不会绕弯子,径直说道“我没什么需要添置的。”

柳莺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呵斥打断“柳莺,你来这儿干什么?!”

柳莺慌忙转身,却见梁氏带着杏染正迈步进来。

她略有几分慌张,但转瞬便安定下来,说道“娘娘打发我来瞧瞧,看琴娘姑娘这里是否有什么要添置的。”

梁氏尚未说话,杏染耐不住先开口道“当面扯谎,我们才从娘娘屋里出来,怎么没听见她吩咐你来?”

原来,打从她私下哄骗人,低价买人的赏赐,再转手倒卖的事发了,人虽嘴上不提,心里却不满已久。

杏染原就嫉她受陈婉兮的重用,早想压她下去,目下便借题发挥起来。

柳莺面上微红,正欲说话,梁氏忽冷冷说道“这既为人仆,便该忠心为上。眼见有了炙手可热的,便见异思迁,可不值得称道。”

柳莺听她这两句含沙射影,更是面红如血,偏偏那新来的琴娘忽又插了一嘴“为人奴仆,深受主家恩惠,当然要忠心为主。”

柳莺越发存身不住,竟一字不发,掉头出门去了。

她走出门外,不由银牙暗咬。

这段日子以来,她没少吃苦头,总有人明里暗里给她脸色瞧。今儿又碰上这么一场,偏偏说话的是陈婉兮的乳母,还压着她一头,她也不能顶撞。饶是再好的性子,被这么排揎了一顿,心中怎不生恨?

她脸色阴沉,快步离去。

撵走了柳莺,梁氏便将琴娘上下睃了一番,只瞧这女子瓜子脸、水蛇腰、削肩膀,果然姿色甚佳,心不由提了起来,嘴上问道“你可是叫琴娘?”

琴娘点了点头“正是。”

梁氏有意替陈婉兮来打哨探,便又盘问她出身,怎么跟的于成钧。

琴娘怕说出罗子陵来,再误了他的事情,便含糊说道“之前我不是跟王爷的,只是我先前服侍的大人叫我来服侍王爷,我便来了。”

梁氏与杏染闻听此言,相互对看了一眼,面有讥诮之色。

原来这女子,还是别人送的。

互送妾婢,在当下实在是个平常事,甚而还有名士看中了一匹骏马,便将自己的爱妾用以交换的。

但这被送出来的妇人,地位可着实低下,然而若受家主宠爱,那又另当别论。

梁氏心里便看轻了琴娘一大截,眼见她怀抱琵琶,又问道“你还会弹琵琶?”

琴娘颔首道“会弹几首曲子。”

梁氏的眉头拧成了一疙瘩这女子有姿色,又善器乐,怕是个极讨男人喜欢的,这不是给王妃添堵吗?

她正在心中找话,一旁杏染却先开了腔“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不论你在西北如何,进了王府便要听从我们王妃的号令。王爷再怎样,内宅的事情还是王妃主理,阖府上下都以王妃为尊!往后,你安分守己,服侍好王爷王妃,那是最好。不然,肃亲王府可容不下你!”

杏染是个急脾气的直肠子,心里有话藏不住,顿时就倒了出来。

梁氏嫌她猛浪,正同她飞眼色,不料琴娘却张口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几时可以过去给王妃娘娘磕头?”

梁氏与杏染一起呆了,她们是来放下马威的,这也未免太容易了些罢?

素来,哪家的侍妾姨娘进门,挨了这一顿不是赔笑小心,又或是倚仗家主宠爱不甘示弱的耀武扬威?她们可是预备着来交手十八回合的,这一下就说不下去了。

这人难道是个痴子?听不懂好赖话的?

琴娘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的呆傻模样,不明所以。

乾清宫中,于成钧单膝跪于御前,双手抱拳,扬声道“臣于三年前御前领金牌前往边塞迎敌,如今功德圆满,回宫复旨!”

明乐帝高坐龙椅,俯视着自己这个儿子,神色之中流露着一丝玩味之情。

第17章

于成钧伏在地下,迟迟不闻明乐帝命起身的声音,便也纹丝不动。

明乐帝心中却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他看着于成钧,手中两只文玩核桃转的飞快。

于成钧是他的第三个儿子,长子乃皇后所出,早年立为太子;次子于炳辉,是贵妃所生,便是当年被于成钧压在地下猛揍的那个;老三便是这个于成钧。除此之外,还夭折过几个皇子,余下的年岁尚小,便是紧邻着的五皇子今年也才刚满十五。

如今,明乐帝膝下成年的皇子,满共也就这么四个。

当年,于成钧落草之时,便比寻常婴孩儿足足大上一圈,顺妃为生他吃了不少苦头,险些失血丧命。这孩子哭声宏亮,几乎要将屋顶也掀翻了去。

一圈服侍的宫人,拍马屁说三皇子天生异相,必定命不寻常。

明乐帝一时兴起,便招来司天监里供养的国师道士来推演小皇子命数。

熟料,那国师看了婴孩儿于成钧几眼,又掐了掐指头,大惊失色,向明乐帝请罪“皇上,小皇子命数奇特,既征龙相之兆,又集大凶大恶于一身。他日长成,此子性必凶暴,他虽能成就一番大业,亦也妨害周遭之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一干人等皆大惊失色。

诋毁新生皇子,理当处斩。

然而燕朝建国之初,多得道教之力,历代皇帝对于这先天命理卦数极是推崇,明乐帝自也不能免俗。

听了国师的言语,明乐帝心中便活动了几分。

依着那国师的意思,于成钧就得出家当道士,再不济也要做个挂名弟子,身在方外才能化解了这一身煞气。

皇子入教,前所未有,即便是笃信道法的燕朝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