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都不给他们路走, 大雨说下就下, 几个歹人站在大雨中看着尚且冒着烟的木头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就这样了呢?
“老、老大, 咋办?”其中一个看着瓢泼的大雨还有冒着黑烟的木头都要哭了, “咱回去覃大人还会给咱银子吗?”
领头的名叫王强,此刻嘴唇紧抿, 雨水遮住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神色,他嗓音微哑的开口,“回去有命没命还是两说呢。”
几个手下当即恐慌, “老大, 咱们说好的,干完这一票就要回家的。我媳妇都要生了……”
“住嘴!”王强双目愤怒, “走这条路本就我命不由己。到了现在这地步咱们只能连夜出城去,覃家自然会知道事情失败,若是回去才是没命,咱们不能回去!”
“唉。”
雨夜里一声叹息突然清晰的叹息声在半空中。
王强当即一凛, 双目四处查看,怒喝道,“谁?”
“要你命的人。”说完这话曹尤站在屋顶上朗声道。
王强目光瞬间望向屋顶,看清屋顶人的装束时, 双目嗖的紧缩,心中骇然。他们闯荡江湖多年时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帮忙处理一些阴私,又怎会认不出这装束的是什么人。
一瞬间, 王强便知道他们这些人被覃素给骗了,覃素可没与他们说过宋家会有锦衣卫!而他们打探消息的时候显而易见也被覃素给误导了。如今看来宋家恐怕有锦衣卫护着,那么他们今日前来简直是自投罗网了。
王强看了眼围聚在周围的下属眼睛闭了闭心中甚觉悲凉,他们的确是亡命之徒,可也有人娶妻生子,甚至在做这一单生意之前他们还想着干完这一单便洗手不干回乡下置几亩地再娶房媳妇安安生生过日子。
现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老大、我不想死啊……”之前说妻子将要生产的陈里哭喊到。
然而不等他哭喊也不等王强作答,箭雨朝他们而来,王强将陈里挡住,然后接下一箭。
箭雨方歇,来时八人如今站着的不足三人。
这简直是一场简单的屠戮,因为箭雨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王强胸口中了一箭,将陈里推了出去,高喊道,“他能回答你们想知道的一切,但只求,饶他一命,即便要他的命,也请让他看一眼他将要出世的孩子。”
王强自觉作恶多端,并不奢求苟活,他们这些人哪个人手上没沾了鲜血。纵然锦衣卫也是如此,可一个是官,一个是歹,他们天生命不同。
程贸颔首,“可以。”
得到回答,王强看着他道,“希望你能信守诺言。”说罢王强当即咬舌自尽。
程贸等人将陈里收押,陈里已然木讷又崩溃,想到王强之死,想到昔日的好兄弟之死换来了他的生,他就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从关押到审讯,一直到天亮,陈里一言未发,曹尤和程贸本是锦衣卫中的好手,对付硬骨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可惜这些都不管用,根本不能让一个心死之人开口。
曹尤坐在桌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奄奄一息的陈里道,“你老大临死前不说的话你也不听了?”
陈里木着眼神看着他,里头充满了仇恨。
曹尤笑了笑,“觉得我可恨?我杀的人可能还没你杀的多呢。你有什么好恨我的,你忘了你家里即将出生的孩子了?”
“你想做什么?”陈里猛的抬头,眼中满是疯狂。
曹尤摇头,眼中满是嗜血的笑意,“不做什么,但你若不说,那就可真能确定我会做什么了。你知道我们锦衣卫的名声吗?”他咧嘴笑了笑,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渗人,“我们锦衣卫名声非常不好,而我,也想试试不择手段会怎么样。”
“我要杀了你!”陈里拼着力气想要扑向曹尤,却被曹尤一脚踢了回去。
门外站了有一会儿的徐容绣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门将曹尤叫了出来,道,“若是他肯说,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曹尤不敢置信,“放了他?你可知道他之前是来杀你的。”
徐容绣点头,“我知道,我恨不得杀了他,可现在杀了他有用吗?他就能说吗?我们的目的是覃家,是让他心甘情愿的指认,而非拿一具尸体作证。”
曹尤不屑道,“没想到宋太太竟是个有博大胸怀的人,竟以德报怨,好胸怀。”
“不、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徐容绣微微皱眉,她鼻端甚至还能闻到血腥味,她甚至想到里面那人家中即将生产的妻子,若是他死了,那他家中的妻子情急之下会不会一尸两命?以前的时候她以为可以冷硬心肠,可自打有了饺子,她发现她也可以心软的。当然这不代表她能原谅里头的陈里,但或许可以换个方式。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覃家,若是这唯一的证人不开口,我们又如何指认?”徐容绣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拿他妻儿能威胁他吗?因为他知道你们锦衣卫的做事手段,恐怕他早就认定,即便他开口说了,你们也不会放过他的妻儿。所以,即便你将他即将生产的妻子叫到跟前他也不会说。反而会害了他的妻子。”
曹尤扭开头不看她,生硬道,“别和锦衣卫讲道义。”
徐容绣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觉得这人还挺别扭的,“我没和你讲道义,我是和你讲道理。那么现在,不说放过他这话,只要我告诉他,只要他肯配合,我们保他妻儿性命无忧,他便能说了。”
“他不信我们锦衣卫就信你?”曹尤撇嘴,“竟给自己脸上贴金。”徐容绣笃定道,“因为我也是一个母亲。”
这下曹尤不说话了,因为他不是个母亲,不知道如何作答。
“成,你说吧,我就不信你能问出话来。”曹尤哼了一声,“这人半死不活没什么能耐了,我去将他绑起来,你与他说吧。”
曹尤进屋将陈里绑起来,而后拉着一脸诧异的程贸出去了。
而徐容绣敛了敛衣袖进去,无视屋内的血腥味坐在椅子上,对耷拉着眼皮的陈里道,“我就是徐容绣,你们昨日想杀的那个人。”
陈里猛然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没什么表情,面容绝美的一张脸。
与此同时覃家书房内,覃夫人面色一片死寂,而覃素脸色也是青黑一片。
昨夜是他门下懂天象的人亲自推算出来的,绝对是月朗星稀的晴朗天气,所以他便与江湖上专门拿钱做杀人勾当的组织首领敲定了昨夜去火烧宋宅。只要徐容绣一死,不管是宋家的铺子还是宋家的酒楼都将不足为惧,而且这种时候天干物燥的,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覃家所为?
毕竟就宋家在长安城内得罪的官员和世家可不止覃家一家呢。
千算万算昨夜竟突降暴雨,即便起了大火想必也不会烧死徐氏。而任务失败后那些人竟没一个回来的。
究竟是担忧他怪罪跑了还是被宋家那锦衣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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