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从昨日半夜便开始,一直到了今日天亮,依然没有消息,而出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宋家好好的,一点着火的痕迹都没有。覃素的心沉了下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那些人都被抓了?
可他早就打听过他找的这组织鲜少出现差池,即便有出现差池的时候也不会出卖主家。现如今他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便是那些人不会供出他来,可他又实在担心,毕竟锦衣卫的手段他可是知道一些的。
覃夫人听见昨夜计划失败后,瞧着覃素冷笑道,“老爷倒是不愚蠢,可怎么样?你不是亲自找门生算了昨夜大晴天吗?”即便见覃素面色不好看,覃夫人也忍不住讽刺,“进了八月陕西就没下过雨,往年的时候八月也不会下雨,可偏偏昨夜老爷挑选的好日子里下雨了。呵,老爷又怎么说?难道老爷也跟着愚蠢了?”
覃素猛的看向发妻,眼中阴沉的厉害,他眸中没有一丝的温度,朝外头的管家道,“夫人得了失心疯要闭门修养,关到房间去,任何人不能见。”
听见他这话,覃夫人似乎早有所觉,她哈哈大笑,指着覃素道,“覃素你个孬种,你以为你把责任推给我,皇上就会饶了你?你且等着吧!”
覃素不愿去想这些,气急败坏的对一旁为难的管家道,“还愣着干什么?”
管家连忙叫了几个婆子过来将覃夫人拉住往外拖去。覃夫人被拖拽着发髻凌乱,高声道,“覃素,你会不得好死的!”
等覃夫人被带下去了,覃素手下过来询问,“大人,下面怎么办?”
覃素眉头紧皱,“备厚礼去宋家负荆请罪,替夫人道歉。”
“大人,不可!”手下惊诧,“您可是朝廷二品大员,怎能给一介商妇道歉,有失体统。”
覃素早年能靠着岳丈往上爬,到了今日虽然里子面子全无但为了仕途为了身家性命他不能不对徐氏低头。徐氏自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人,昨夜一袭事情发生,不管是宋家还是锦衣卫日后肯定会加强防备,他想要再的手是不能了,可恨他的发妻竟挑起这事儿闹不好整个覃家都要跟着倒霉。
屈辱是有的,不甘也是有的,但覃素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别说给个六品官的太太服软道歉,就是下跪他都在所不惜。
覃府迅速备好厚礼,当即驱车往宋家宅院去了。
而宋家宅院里,陈里已经对着曹尤和程贸将事情经过以及幕后主使全部倒了干净,而曹尤也在徐容绣的劝说下,答应在陈里妻子生产之前不杀他,至于之后杀不杀的,徐容绣就不能再管了。
徐容绣对结果并不惊讶,曹尤和程贸也不惊讶,早在覃家拿银子贿赂林公公几人时他们便有所觉,知道覃家有蠢货也有聪明人。蠢货办了蠢事,聪明人便想擦干净屁股扫除障碍。只可惜老天爷站在徐容绣这边,让宋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至于覃家,徐容绣已经被曹尤告知不能参与后面的事情,她自己猜测也知道覃大人是没的好了。若只是谋害她可能是小罪,可贿赂公公谋害锦衣卫,那便是大逆不道了。
总之一句话,覃家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昨夜的一夜大雨还未天亮的时候便停了,外头太阳依然高高的升起来了,八月的天气里剩余的夏日余温也终于消散,空气里总算弥漫了丝丝的凉意。
徐容绣一夜未睡,可因为解除警报的缘故此时觉得有些犯困,正打算带海棠她们回屋补眠,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覃大人亲自上门负荆请罪,替覃夫人道歉来了。
曹尤看向徐容绣,问她,“见吗?”
徐容绣哂笑,“覃大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牌,竟想用覃夫人来背锅。”
她的话曹尤不怎么明白,刚想问问到底什么意思,就见徐容绣突然扶住额头,整个人虚弱的靠上海棠,而后声音虚弱道,“曹大人,妾身昨夜受了惊吓此刻要晕倒了。”
于是在曹尤的震惊中徐容绣非常巧合的晕倒在了海棠的怀里。
海棠惊恐的配合,“太太,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呀,来人呀,快叫大夫,太太又晕倒了。”
宋家院子本就不大,不光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大门外的覃素也听到了。
曹尤:“……”
女人心海底针,千万不能得罪女人。
第八十七章
徐容绣晕倒了,在众人的惊呼中被海棠和月季姐妹俩背着回了后院卧房,而在大门外的覃素听见里头传来的惊叫声脸色青黑,难堪、丢人随之而来。晕倒了?是因为听见他来了?那就是说徐氏知道此事是他们覃家所为?
若是徐氏知道了,那锦衣卫是不是也知道了?
覃素心里咯噔一声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来,那若是这样,会不会昨夜的人已经招供?可除了这样的解释他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管家觑着他的神色战战兢兢问道,“老、老爷,怎么办?咱们回去吗?”
覃素目光盯着宋家的大门,咬牙切齿道,“等。”如今他最后悔的莫过于没在这一行人初到长安时下手,那时候下手恐怕也不容易怀疑到他的头上。只可惜后悔晚矣,当初他没能及时听幕僚的建议及早的除去宋子遇,如今又眼看着徐氏做大,如今竟让他陷入如此危及的境地,实在是让人悔不当初。
覃素在长安城素有威名,等闲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他往这一站,很快便有人过来偷偷打听覃素此次前来的意图。
而覃家的下人在覃素的暗示下只说覃夫人做了错事,他作为覃夫人的丈夫替她来请罪来了。但偏偏宋家的太太不肯见人。
覃素好歹是从二品官员,在地方上可以说就是老大,这样大的官低声下去的与你道歉你还敢拿乔不见人?
过分啊!
好些人偷偷的谈论,“覃大人真是好官啊,这么大的官居然肯放下颜面来给妻子请罪。”
“是啊,但是宋家太太就有些不知好歹了,覃大人这么大的官都来请罪了,她居然拒不见人。”
几个人正围聚在一起讨伐徐容绣,突然见宋家出来两人,好事者拉住两人调侃道,“覃大人都亲自来给你家太太请罪来了,你家太太咋不出来见人哟。”
宋家的下人急忙道,“瞎说什么,昨夜我家遭了匪徒,我家太太一介女流早就晕过去了,好不容易醒来听说有人要放火烧死她又吓晕过去了。”见对方目光惊诧,赶紧扯开这人袖子道,“别挡道,我还得请大夫看看我家太太呢。我家太太实在可怜,孤身一人来陕西为陕西的百姓谋福利却被人暗害,人心不古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看不得宋家好。太太要没了,宋家的铺子也就完了,到时候老百姓养的鸡鸭卖给谁去。”
宋家的下人急忙离去,好事者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错事,这么说来,昨夜来宋家企图放火的人是覃家的人?要不然覃大人咋说是覃夫人犯了错他来道歉啊,感情是覃夫人找人来放火,然后覃大人为妻子来请罪来了?
那覃大人也可怜呐,不过更可怜的是宋家太太。如今满长安都在议论宋家铺子和宋家那酒楼日后需要多少鸡鸭鹅的,又有多少农户将靠着养这些东西发家致富,听闻之前宋大人来此地就是为了种树修梯田,为的还是防风故土使得黄河少出水患。
几个好事者这般一想顿觉羞愧,人家做着为国为民的事,他们却在背后说人坏话。而且人家宋太太还是这件事的苦主,再想想他们从覃家下人那听来的模棱两可的话,顿时更加羞愧,恨不得赶紧去宋家太太跟前与人道歉去。
好事者在这附近也是小有名气的快嘴,很快就将这事儿宣扬了出去。
而宋家,徐容绣虚弱的回了房,然后让海棠带话给曹尤:宋家昨夜遭了匪徒,宋家主母险些遭难,是不是该报按察使调查清楚?
曹尤一听顿时乐了,当即就道,“先去将手印口供一式两份摁好手印,一份送京城,另一份连同认证送按察使让他审理去。”
布政使不是好东西,但陕西省的按察使赵富林却是个难得的好官,在陕西省口碑很是不错。那就让好人赵富林去调查吧。
覃素在前门堵着,曹尤便带人从后门找按察使报案求做主去了,等覃素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在半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