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晚晴本不欲言,见他追的太紧,回头冷冷道:“那我真该恭喜你,又能重寻个贵妻。”

伏青山见侍婢就在一侧站着,也不敢再往前追,直看着晚晴抱了铎儿上楼,自己才随后也上楼,伏罡就在廊下站着,见伏青山上楼,先转身回了房中。

晚晴一餐饭吃的心神不宁,铎儿与宣儿两个满餐厅追逐着打闹。因有妇孺,平王那一处也不曾多用酒,不过略吃了几样菜喧了些闲话,各人便都要告辞。平王独留了伏罡与伏青山进到内间,着两个精壮的男仆添了酒进来,亲自擎杯敬了伏罡与伏青山,笑道:“孤不曾期,有一日竟要多仰仗于你们叔侄。”

伏罡与伏青山俱起身跪地,拜道:“不敢!”

平王先扶了伏青山,又扶了伏罡起身各各安坐,这才道:“孤本无无心帝位,但京中阉竖当权朝臣无首,实在是为大势所逼而不得不为。”

曹丕篡汉,亦要再三推拒才肯登基。平王这样谦居,伏青山与伏罡自然要多宽解几句“明君正主”、“大势所趋”之类的好话。

平王为了表现出个平意近人的样子来,想来想去问伏青山道:“听闻伏尚书的夫人是故了的魏中书府的小姐?”

伏青山拱手道:“并非。下官曾与魏小姐有过婚缘,然则已然和离。如今仍是孤身一人。”

平王脑中回味着他这段话,并脑补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但见伏青山说的坦荡,却也忍不住赞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再娶一房即是。”

伏青山复拱手谢过,抬头见伏罡正望着自己,迎上伏罡微微冷笑。

他们一行人辞过平王出府,平王与王妃亲自送到府外,晚晴生怕铎儿又要当众喊爹,方才无人时就千万教导着不敢喊。铎儿虽不知大人间的复杂事情,却也十分听话,此时便拉紧了晚晴的手不再多言一句。

直到出府别过众人,他才忍不住喊道:“爹,你不跟我们回家吗?”

伏青山听着稚子这样喊自己,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楚,上前抚了铎儿头上的茶壶盖儿道:“乖,先回家去,爹明早就来看你。”

伏罡耐着性子等他抚够了,才一把抱起了铎儿,牵了晚晴道:“走,咱们回家。”

伏青山目送着伏罡抱着自已的儿子牵了自己的妻子离去,心中冷忖道:所谓杀夫之仇,夺妻之恨,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万不能理解那其中的屈辱。

他在官驿床上辗转一夜,次日一早换了身茶色直裰便直奔指挥使府。身后钱进与门上守兵交涉过,这守兵才放了伏青山进门。这是处简朴粗陋的院子,内里几间大屋,铎儿跟几个黑脸的小子正在院中舞枪弄棒,见伏青山来了,铎儿扔了棒子高喊着爹便扑到了伏青山怀中。

伏青山四顾只有个胖乎乎的老妇人在远处笑着,问铎儿道:“你娘去了那里?”

铎儿道:“跟白凤将军学功夫去了。”

伏青山又问:“你小爷爷了?”

铎儿遥指了道:“出城带兵打仗去了。”

顾妈一直听铎儿喊伏罡叫小爷爷,她们下人不好过问主家之事,但隐隐也猜得铎儿并不是伏罡亲生,今见来个青年男子,面容俊俏肖似铎儿,心中也暗暗思忖,想必这人果真是铎儿的亲爹。是而上前笑问道:“不知官家是何人,我家主人都出门去了。”

钱进上前道:“老妈妈,这位是朝中兵部尚书伏青山伏大人,是你家主人的亲侄。”

伏青山也不再与顾妈妈多做攀谈,抱了铎儿道:“走,带我去寻你娘。”

顾妈见这人就要抱走孩子,忙上前几步拦住了道:“官家,我家主人主母皆不在家,您这样抱走孩子只怕不妥。”

伏青山这才道:“既是这样,你就陪着我们到白凤府中,见过了主母禀过再回来也行。”

顾妈看铎儿在伏青山怀中一幅相熟的样子,又钱进穿着官服不像是个歹人,此时也不好多言,一路跟着伏青山一行出了指挥使府,往白凤府中而去。

白凤府中,白凤双手叉腰看晚晴使那九连环,皱眉摇头道:“你不能总是这样放不开,不必去怕它会打到自己。再来!”

晚晴一手在前一手在后,闭上眼睛重新回忆了一遍白凤方才的动作,错动着身形以手腕为轴,狠狠将长鞭甩出去,刀头直冲白凤。白凤轻轻闪过抓了她的鞭首道:“这一式白蛇吐信就有些像了,但收的仍然太快,你仍是怕锋头会伤到自己,须知你越怕越畏手,收时力度不够,刀头回向没有准头,自然就会伤到你。”

伏青山抱了铎儿在院门口站着,一颗心被晚晴如今的样子惊到许久都无法平复。他曾经那只会埋头种地,心中只有伏村那小小一方天地的发妻,如今一身短□□衫汗湿着额头,眉目间神彩飞扬,唇角含着丝笑意运着飞刀,是他此生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样子。

顾妈瞅着空儿上前道:“夫人,这里有位官人,一力要抱了铎儿来寻您,老奴不放心便跟了来,你看看可认识否?”

晚晴回头见伏青山抱着铎儿,心中先就腾起一阵厌憎。但他们是父子,无论她与伏青山曾有怎样的过往,也不该早早将仇恨种到孩子心中,毕竟铎儿也须要父亲的陪伴才能健康长成。她对顾妈一笑道:“我识得他,你自回府去吧,顺便报备夫子一声,就说今日许我们休息一日。”

她又回头对伏青山言道:“你可以带他顽上一天,晚上必得要送回指挥使府才行。”

伏青山笑道:“我们也不去别处,在这里看看你学功夫就很好。”

言罢抱了铎儿在廊下坐了,眉间含着丝笑意便直望着晚晴。白凤毕竟女子,见伏青山面容生的这样好也有些害羞,低声问晚晴:“兵部尚书为何会到这里来寻你,你们什么关系?”

铎儿耳朵尖,又因自己的爹抱了半日,十分自豪的言道:“他是我爹。”

白凤惊的张大了嘴巴望着晚晴,许久才低声道:“你可以啊,竟然还跟我们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尚书大人有一腿。”

晚晴虽也听出来白凤是在开玩笑,但此事于她是掩之不及的伤疤,是而亦是低声道:“他只是铎儿的爹,与我全然再无干系。”

她将九节鞭收起红绸缠上卷到牛皮包袱中卷好了才道:“走,我们出城去。”

白凤见伏青山与铎儿两个仍在廊下坐着,上前抱拳道:“尚书大人,属末将照顾不周,您请到外间坐着喝些茶水,末将与将军夫人还有些事情要办,可否?”

伏青山牵铎儿一直跟出院门,见外面两匹高头大马,晚晴亦不必上马台,牵马跑了两步一跃而上,马缏长策,与白凤两个已然扬长而去。他曾经的小妻子,如今上马都不必马台,一跃就能跳上马背。

伏青山心中不知是喜是酸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千帆过尽,他的心却苍凉无比。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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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山回头问铎儿:“你想干什么?爹今天都能满足你。”

铎儿歪了歪脑袋说:“我要吃刨冰,多多的刨冰。城门口有个老头挑着冰鉴整日的卖!”

伏青山牵着铎儿慢步走着,沿路许多叫卖之处,只要铎儿想要他皆一样样买下来叫钱进捧着,不一会儿钱进就抱了许多的木偶小人马车,并小刀小剑,还有竹签串的长瓜,以及陶俑烧成的粗坯兔子,珠串子,怪的是还有几个刷锅的笤帚,只因铎儿觉得那高梁杆子红红的可爱。到了城门口,果然有个老人挑了两只桶在那里卖刨冰。

铎儿指了一侧的桶子道:“我要带□□的这种。”

这刨冰装在双层隔离的桶中,上面罩着棉被隔温,是而许久都不会融化。谁人要买,那老头便舀一勺糖洒在上面,若再多花两个铜板,还可以添一勺酸奶在上头。铎儿坐在小条凳上取了勺子舔着那点白糖冰意,问伏青山道:“爹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