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晚晴回西屋倒头闷睡,这一觉睡到次日五更,果然白凤又亲自到了门上。晚晴梳洗过了出来,千忍万忍了好脾气对白凤言道:“白将军,我是决计不会再跟你出城去了。你若是奉了伏罡的令,那就请他亲自来请我。”

白凤还要来拉晚晴,晚晴本是乡村间的泼妇,惹急了自然要撒泼,她尖叫一声喝道:“杀人啦!”

院子外面两个护卫果然片刻就冲了进来,见院子里不过白凤与晚晴两个女子,又彼此面面相觑着不肯往前一步。白凤一把扛起晚晴就出了院门,回头对护卫言道:“好好看顾着小公子,莫要让磕到碰到。”

两个护卫抱了拳道:“属下尊命。”

从指挥使府上到白凤自己的府上,约摸要两三里路程。此时早起行街的人并不多,但城门外往内涌的小商小贩们却络绎不绝。于是他们就看到凉州城中闻名的女将军白凤,扛了个身材苗条相貌绝色的女子,大步回了自己府第。

城中人等皆是面面相觑,心道白凤将军心爱忠武将军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怎的她如今变了性子居然爱上小妇人了?

到了自己府中内院一处大沙坑边上,白凤松手将个晚晴扔到了沙坑中,自己从屋中寻出个软皮包的小包裹来展开,扔了把短刀到晚晴脚下,自己取了九节鞭来展开,甩成一条直线从晚晴鼻尖上飞快擦过绕了两回才道:“我本也不想教你这些东西,但大哥千万央求要我带你学。如今你既不愿意,这两件兵器,任意一件你能持着打赢了我,我就放你回去,如何?”

晚晴抽了短刀出来,双眸映在那寒光闪闪的刀刃上。她随即又合上了刀扔给白凤道:“我唯一用过的刀只有菜刀,这东西你叫我怎样用?”

白凤扔了九节鞭过来道:“那就用这个,只要你能打赢我,我便放你回你的指挥使府。”

晚晴见这一节一节纯钢治成的东西,拎在手中轻巧,但更加不知是个什么用途。遂也扔了起身,问白凤道:“果真我能打赢你你就让我回去?”

白凤点头道:“是。”

晚晴先卷了袖子,又学着白凤的样子将两腿绑腿裹的紧紧的,才道:“你下来,我试试。”

白凤见晚晴扔了兵器赤手空拳,轻笑道:“你竟要空手与我打?”

晚晴上前仰了头道:“我得先比一比咱俩的身高才知道能不能打。”

白凤长发高高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晚晴却是个妇人髻。她踮高了脚伸手在自己头顶量着,也只能到白凤的鼻尖而已。白凤还不知晚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晚晴已然使出了她那额头撞人的杀手锏,一头猛猛往白凤鼻子上撞去。白凤既是个会武的将军,自然不可能叫晚晴一击得中。

她下意识才一躲,只觉得脑后头发一紧,晚晴那方才还在量身高的手已然卷起白凤马尾就开始死命的拽。白凤觉得自己头皮都要叫晚晴给揭起,一手捏住晚晴的胳膊大喊:“你个泼妇,快给我放手。”

第六十七章

晚晴那里肯松手,任凭白凤捏着自己的胳膊快要捏碎了一样,仍是狠命绞着白凤的头发撕扯,非但如此,俯了头瞅准时机恨恨撞到了白凤的胸脯上。女子的软勒莫过于胸,就如男子的软肋莫过于胯一般。

白凤久经沙场的老将,竟叫晚晴这个泼妇给打仰翻在了沙坑中。晚晴趁势骑上白凤的肚子,另一拳才要狠狠往白凤胸脯上砸,反应过来的白凤一手捏住了晚晴拳头寒声问道:“你信不信我捏碎你的骨头?”

她五指渐拢,晚晴听着自己骨节咯吱的声音,见白凤眼中已然起了杀机,亦是一幅拼命的样子血红眼睛恨恨说道:“你说过只要我能打赢你你就放我走。”

白凤翻身将晚晴压在身下,这才问道:“现在是谁赢?”

晚晴松握了几下几乎叫白凤捏断的手指,一把沙子扬起迷了白凤的眼睛,趁势翻了起来就要跑:“那也不一定。”

白凤一把抓住晚晴脚踝将她拖倒在沙坑中,压了上来说道:“现在就一定了。”

晚晴觑机还要再抓沙子,白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捏着,捏的晚晴自己松了五指扔了沙子,才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些本事。”

她见晚晴仍是满目仇恨盯着自己,松手扶她坐起来又道:“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晚晴仰脸盯着蓝天:“回秦州,回清河县我自己的家去。”

白凤仍是寒笑:“可惜你那里都去不了,因为你这点泼妇行径,也只能在我这里耍一耍,若真遇上一个或者几个男子想要劫色,就只有叫人家弄死的份儿。”

晚晴不语,心中也知道白凤方才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下狠手。

白凤又道:“所以这才是大哥要我教你些傍身功夫的初衷,他不希望你像个软脚蟹一样,出门永远要傍依在男人身上,离了男人就一步路都不能走。”

晚晴此时慢慢有些醒悟,却也不解道:“天下间的女子,不都是如此么?”

白凤摇头道:“不是。比如我就不是,天宽地广,我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我可以自己骑着马飞奔,也可以打退那些心有邪念的男人。”

晚晴此时有些心动,低声道:“但你也太狠了些,昨夜我腿疼了半夜。”

白凤道:“严师出高徒,你既想学,只有更狠,没有最狠。”

晚晴脑中游丝般闪过自己那小小的院落并那几亩田地,心中恨不得此时能插了翅膀飞回伏村去,又叫白凤一双眼睛盯着无处可逃,脑中纷纷杂杂点头:“好吧,我跟你学。”

白凤咧嘴露牙无声一笑,起身进屋取了一柄长刀来,抽了出来反手递给了晚晴道:“虽大哥给你准备了九节鞭,但你一点基本功都没有,练起来太过费工时。这是我们家乡苗人们常用的苗刀,轻秀小巧攻击力强,比九节鞭更适合你。但无论那一种,也须得你先有了基本功才能再练。

所以……”

白凤指了院门道:“你仍然得学会自己骑到白鸽身上去,才能学习后面的东西。”

晚晴复又扎紧了绑腿,横了心暗道:反正孩子有人带,学得一手打人的本事,总胜如原来一般总叫人欺负着过日子吧。

伏罡去时也未知会她归来的时间,渐渐春回大地万物渐速,晚晴每日早晨五更起来准时跟着白凤习武,中午回去略作午休下午又跟着铎儿读书,待到戈壁滩上都有了些绿意,远处隐隐的祁连雪线渐渐往上消融时,她随马跃得几步,也能跳上那渐已长高的白鸽身上。

这日她才骑马回了指挥使府,就见陈妈扬了封信笑道:“夫人,将军给您来信了。”

晚晴跳下马来,接过信来仍有些不自信,问陈妈道:“真是给我的?”

陈妈笑道:“霍勇将军有事回凉州来,亲自带来的书信,言明是将军给夫人写的。”

晚晴长这样大头一回有人给自己写信,揣着信进了西屋揭了蜡封,先就见首行写着晚晴二字。这是她的名字,她自然认得。下来的字她也全能认得,不过是一、大、拾之类的简单数字,未尾还有一行文字却太复杂,是她还未识过的文字。晚晴看了许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待下午上课时,便将信递给了夫子讪笑道:“这是奴家那位写来的书信,烦请夫子替奴家念一遍最后一竖文字。”

这夫子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他双手接了书信过来,也知这是忠武将军给夫人的私信,不敢多看,只扫了眼最后一竖行才道:“将军请夫人将所识的字皆数圈起来,仍将信转交即可。”

晚晴心中有些好笑,心道想必伏罡也是想要考较看自己究竟识了几个字,才千里路上寄这样一封信来。待到夫子授完课走了,她便提笔认真画起圈来。铎儿在旁看着,见晚晴连夫字都不认识,伸手替她画了个圈道:“娘可真羞,这是个‘夫’字,我都认得。”

“那这个了?”有一个复杂些,晚晴仍不能识,指了问铎儿道:“这个你可认识?”

铎儿看了半天道:“这是个‘为’字。”

他又指了最末尾一个道:“这是个‘你’字。”

算来算去,两人还有一字不识。晚晴指了铎儿道:“你早起也要跟着夫子学的,比娘懂得多些,快给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