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躬身道:“就在一个时辰前,还有孙公公,也被责了五十杖,生死不知。”
陈太后紧张地追问道:“那梁昭仪呢?”
“听说没什么事,只是被送了回去。”元九的回答令陈太后松了半口气,但也仅仅只是半口而已,她清楚,麻烦才刚刚开始……
秋月面色煞白地道:“看样子,陛下是真知道了,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杖小聪子,现在又……”她越想越心慌,紧张地看着陈太后,“陛下必是来兴师问罪的,太后,咱们要怎么办?”说着,她又寻思道:“不然……不然奴婢说太后凤体不适 ,不能见陛下?”
“你也说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又怎肯轻易罢休。”陈太后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重新捡了一枝翡翠簪子插上,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秋月忧心忡忡地道:“就怕来的是凶兵猛水,难以抵挡。”
陈太后默默不语,半晌,她唤过秋月耳语几句,又自枕下取来令牌给她,“去吧。”
在秋月离去后,陈太后亦扶着元九的手来到东暖阁,东方溯负手站在窗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神色淡淡地道:“母后来了。”
陈太后温然一笑,就着元九的手坐下,道:“刚才听宫人来禀,说皇帝来了,哀家还有些不相信,怎么这时候过来?”
“儿子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来请母后解惑。”
陈太后笑一笑,捻着佛珠道:“怕是要让皇帝失望了,哀家这几年一直待在静芳斋中寸步不出,眼界不比从前,唯一能替皇帝解惑的,也就佛理上的事情。”
东方溯不置可否地笑笑,“先前金陵百姓染上疫病的事情,母后是知道的吧?”
“那件事闹得如此之大,哀家怎么会不知道。”陈太后叹息一声,痛恨地道:“这个楚帝真是心狠手辣,连这样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枉为一国之君。”说着,她又欣慰地道:“幸好皇帝得到解药,救了金陵城无数百姓,功德无量。”
“儿子既为国君,就当为百姓谋求福祉。”东方溯盯着那张看似慈祥的脸庞,沉声道:“楚帝虽然卑鄙,但他是敌国之人,正所谓兵不厌诈,倒也说不得什么;但有些人,生于大周,长于大周,却做出对大周不利之事,母后说可不可恶?”
陈太后拨弄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又出什么事了?”
“最近金陵城出现一个谣言,说疫症起于慕贵妃,要儿子从严……甚至处死贵妃。”
“竟有这样的事。”陈太后喧了口佛号,摇头道:“不瞒皇帝,哀家之前对贵妃也是诸多不满,但这几年的吃斋念佛,令哀家明白,贵妃才是最苦命的那一个,要不是遇到皇帝,早已被楚帝害死,不在人世。”
东方溯盯了她片刻,沉声道:“如果是今日之前,儿子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很欢喜,可现在……”他讽刺地道:“儿子只觉得虚伪。”
陈太后惊声道:“皇帝何出此言?”?“母后,贵妃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如此容不下她,甚至容不下她与朕的儿子?”
陈太后压住心底的颤悸,平静地道:“皇帝说的话,哀家一句都听不明白。”
“到底是不明白,还是你不敢回答。”东方溯怆然道:“五年了,朕总以为母后受了五年的佛香薰陶,心肠能够慈悲一些,结果却是变本加厉。”
陈太后气愤地道:“哀家到底做了什么,惹来皇帝这样严厉的指责?”
“散播谣言,挑唆予恒,觊觎储君之位,儿子说得够明白了吗?”
东方溯每说一句,陈太后面色就白上一分,到后面已是看不到一丝血色,她一直以为东方溯是来问谣言一事,没想到连予恒那件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