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音倒不曾注意陆怀柔的目光,“父亲,让人去查查青榕几日内在府外的去向。”往好的方向想,府内真的没有,而是青榕在外面被魔教控制了。
陆鄞和常案对视一眼,显然都有此打算,然而不待陆鄞开口,被派去外面打听郡内百姓情况的陈管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虚空境的修为,在府内都险些飞起来,当真着急狠了。
陈管家额头沁出汗,表情难掩沉重,嗓音发紧带着股对魔教的恨意,“家主,有人来报,郡内前不久刚发生了两件魔教作祟的案子,两位姑娘……和青榕一样。”
和青榕一样,简单的五个字却沉沉的压在在场人的心头,较之其他人,陆怀柔倒是接受良好,毕竟前世就有三个人被害,但至始至终都未曾寻到那个作祟的魔教。
但——后来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太久远了以至于自己记不住了?
本静坐的陆星音,骤然攥紧了茶杯,眼前不由再次浮现出床榻上的场景,半晌,轻阖了下眼,平复心中的波动,只茶杯沿已然有了裂缝,茶水顺延而出。
第21章
陈管家带来的消息让前堂再度冷凝,“家主,一件发生在涯石街,被害的是位新婚妇,没有修为,一件发生在蓥华路,被害的是位前些日字来郡内补给,顺便停歇的……千鹤门弟子,金空境后期修为。”
一旦牵扯上千鹤门,新守郡便无法自行查探,得需和玄云宗、南域府以及千鹤门的人共同商议,毕竟南域由玄云宗和南域府主管,而新守郡,其实归南域府管。
“涯石街,蓥华路。”陆星音若有所思,她和绿斐出去了一日,大街小巷的路记个大概,“加上我们府邸,全部在西区。”
闻言,常案轻轻颔首,“犯下罪孽的魔教很可能藏匿在西区,他可能由于某些缘由没办法离开,当然,同样可能由于修为高而自信或者单纯的障眼法选择离自己最远的区犯下罪孽。”
全程陆怀柔都置身事外,在她看来,前世就没抓住的魔教,这一世同样抓不住,魔教对自己的影响,甚至比不上陆星音面色红润带给自己的影响。
想到自己听说青榕出事,来前吩咐下去的事情,陆怀柔面色稍有改善,端正了下坐姿,看似认真的听着陆鄞等人的讨论。
“家主,而且外面有了些不利二小姐的流言。”陈管家明白,即使自己不说,总会有看管不住的碎嘴下人,不如由自己戳破了。
“大早上,不知从谁那有了风声,说咱们二小姐身子骨一夜之间居然好了不说,且面色红润,不明事理的百姓听信了风言风语,……说二小姐使用了禁法,导致无辜人惨死,继而让自己康健。”
“胡说八道!”向来内敛的陆鄞听着陈管家的话忍不住大发雷霆,脸色冷沉的不像话,拍着桌子斥责,“音音已经休养满百年,合该康健!”
闻言,陆怀柔眸中闪了闪,不自觉的握紧手,难不成陆星音的体质和常人不同?为何父亲会说出休养百年的话?
见陆鄞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星音再次摸了下自己鼻子,没办法,心虚时的小动作一时半刻改不掉,要不是在封无寂的识海里待了一晚上,这两天自己真不会面色红润。
“父亲,待我们抓到作孽的魔教,自然会真相大白,您不要动气。”陆星音劝完,又道:“但这件事我要参与,毕竟流言蜚语目前都对我不利。”
陆鄞自知陆星音根本就是找借口想参与,但见她态度坚决,只能沉声应下,“好。”
翌日一早,玄云宗和千鹤门负责此事的弟子一前一后登门,至于给南域府的消息倒是去了,但没有收到回信,倒很像南域府一贯的作风,而前堂内,陆鄞和陆星音都在。
“陆郡守,在下千鹤门祁江蓠。”祁江蓠前堂见到陆星音,拱了拱手,二人在善水森林见了次,算作有个一面之交。
千鹤门祁江蓠世人称其君子剑,君子作风,温润如玉,见面三分笑,然当下却罕见的绷着脸,可见门内弟子出事对其的冲击。
“陆郡守,玄云宗霍疏桐有礼。”霍疏桐眉眼明朗,英姿飒爽,嗓音带着女子中罕见的磁性沙哑,说完,拍了下跟在自己身后的高个青年,“我的师弟,花清池。”
二人都穿着玄云宗统一的宗门服饰,黑红相间的大袖袍,但霍疏桐沉稳大气,瘦竹竿似的花清池则有几分跳脱,甚至撞见陆星音打量他时,调皮的眨了下眼。
“各位好,陆星音。”
陆星音回完礼,和陆鄞对视一眼后,继续道:“陆府内出事的那位,三日内只有前日出府,北区斗兽场、西区胭脂铺、书斋、望月湖,以及回家中看望亲人。”
“涯石街的新婚妇三日内都在家内处理琐事,唯有昨日晚间去了街尾买菜。”
在场的几个人中,祁江蓠听的最认真,他眉宇间褶皱极深,搭在膝上的上握的很紧,“在下的师妹前几日来郡内,碧馐楼、丹药坊、奇宝阁都有去,对了,昨日傍晚回来时,有说顺路去了胭脂铺。”
郡内的那间胭脂铺开办了几十年,铺主是位金空境的修为,不仅卖胭脂水粉,珠宝发钗都有,其中黄品和玄品的不在少数,故而凡人和修士都时常光顾。
祁江蓠甚至能忆起师妹当时说要给师姐师妹们买些漂亮的珠钗当礼物时明媚的笑,可一夜之间就……,都怪他,都怪他,怪他没用,让魔教有了可趁之机!倘若自己昨晚再仔细些,师妹就不会——
“祁道友,世事无常,不可郁结。”霍疏桐在宗门内同样是当师姐的辈分,一眼就看出祁江蓠内心的自责,怕其掉到死胡同,从而生了心魔于日后无意,只能出言提醒。
陆星音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早的揪出那个作孽的魔教,免于让后人受苦。”话落,做出请的手势,“刚冲好的云兰茶,三位请用。”
云兰茶对生存的环境要求严苛,唯有南域能存活,陆家每年不到十两,在全南域的产量上,已经拔得头筹,陆星音推己及人,觉得千鹤门的心境应该不会很稳,于是冲了云兰茶,希望可以有助一二。
“谢二位。”祁江蓠修炼已久,倒不至于因此入魔,但心结到底没办法轻松免去,端茶杯敬了敬在座的几个人,沉声道谢。
一直坐于上首的陆鄞,围观着陆星音的一言一行,内心升出些微的欣慰,往日女儿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显的丁点骄纵,但同样会关心其他人的遭遇,做不到全然的冷心冷情,现在这样就很好。
花清池环顾了一圈,又觑了眼自己的师姐,试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除去那位新婚妇,府内的那位和千鹤门的道友去过的相同的地方就是那间胭脂铺,咱们是不是得去胭脂铺看看?”
“当然去,咱们马上出发?”霍疏桐是个说做就做的主,仰头将云兰茶喝完,压根顾不上品味。
祁江蓠在几人中最着急,恨不得立刻找出魔教,碎尸万段,“好,去胭脂铺,陆郡守,不知郡内准备派何人前往?”
“我去。”陆星音同样将茶饮尽,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我的人出事,合该帮她报仇。”
闻言,祁江蓠略有不赞同,“陆小姐,此去凶险。”来前,三人都有听到街头巷角的传言,但无一人去信,陆星音真用了秘法,那么以陆鄞的性子,早就大义灭亲了。
祁江蓠不赞同,不是说他看不上女修,毕竟修为比他低两个小境界的霍疏桐,在上届的夺宝大会上可不止一次的把他给打趴下,全因他听说陆星音刚承得仙缘没几日,有没有虚空境都难说。
祁江蓠记得霍疏桐耗费了一日半进的虚空境,而自己,则耗费了三日。
陆星音听出了祁江蓠的话外音,手指微动,两撮白色的风刃在指尖旋转,活泼极了,“虽然目前我只有虚空境初期的修为,但防御法宝在,自保无碍,不会拖累大家。”
祁江蓠怔了下,似没料到陆星音已经进阶到了虚空境,至于霍疏桐和花清池倒是很心大,自保无碍就说明陆星音防御法宝的品阶应该不低。
在祁江蓠前,陆鄞反对了,但反对归反对,被陆星音发现了他从外面清除魔教时已经负伤了以后,反对顿时无效,而且陆星音带的法宝陆鄞都知晓,的确可以保命。
前期查探目标太大不好,因此只有陆星音一行四人,胭脂铺对面的酒楼上,陆星音倚窗而坐,手肘半松不松的搭在窗沿,“胭脂铺的老板娘我见过,不像癫狂虐杀的魔教。”
对面的街铺望久了,陆星音脑海里倏然闪过什么,可惜太快消失,让她没办法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