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风说着转头看向美妇人,笑问她道:“夫人你瞅瞅我说的对不对?这傻后生是不是长得和我有些相像?”
不待美妇人回答,傅清风便笑呵呵地又拍拍夏温言的肩,“难怪我瞅着你这傻后生这么有眼缘,不过我可没有你这傻后生左眼角下这么颗漂亮的坠泪痣。”
傅清风笑呵呵一句随口的话,却晃如一道晴雷劈在美妇人心上,让她忽然之间完全失了态,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夏温言,盯着他的脸,盯着他左眼角下那颗总给人一种忧愁感觉的坠泪痣。
一瞬之间,仿佛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被人挖了出来一样。
‘啊……左眼角下的坠泪痣,这是颗凶痣啊!’
‘会带来噩运的!’
阿南瞧见美妇人失态,便在她身旁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美妇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此时,傅清风正站起身,对夏温言道:“你身子骨不好,我就不多坐了,你好生歇着吧啊。”
“晚辈送一送前辈。”
“省着力气吧,送什么送,你又不是没有下人伺候,让下人送就成。”傅清风的话听着很不客气,可却是对夏温言的关心。
“既是如此,那晚辈便在此目送前辈。”夏温言用右手托起左手,生生朝傅清风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前辈,后会有期。”
傅清风又笑了起来,竟也朝夏温言做了这么个抱拳告辞的动作,“傻后生,后会有期。”
傅清风离开时不忘再叮嘱太医道:“务必医治好他。”
“是!”太医紧忙应声。
美妇人随着傅清风离开,走着走着,她像是忍不住似的,竟是回过头,又看向夏温言。
夏温言也正在盯着她的背影瞧。
四目交接。
谁也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谁也猜不出对方心中所想。
登上马车后,傅清风显得有些愁闷,美妇人关切地问他道:“皇上怎么了?不开心么?”
“心情确实有些不爽利。”傅清风感慨道,“那孩子那么懂礼乖巧,你说怎么着就得了这样难以医治的病?他若是身子骨健朗的话,定该是我大周的一个栋梁之才。”
“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美妇人宽解傅清风道,“皇上您说是也不是?”
“是倒是是,寡人就是觉得可惜了。”
“那皇上可知您那小恩人是何时患的这身病?”美妇人问。
“若是何时患的那就容易办得多了。”傅清风微微拧起了眉,“但偏生那孩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才会让太医为难。”
美妇人的身子蓦地微微摇晃。
傅清风并未直接回他们到青州来时居住的府邸,他将美妇人送回府邸后便又乘马车离开了,道是再到这青州城附近巡巡看看。
美妇人跨进府邸大门那高高的门槛时被狠狠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若非阿南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话。
“夫人当心!”
美妇人赶紧扶住阿南的手臂,本是好端端的她,这忽然之间竟是要阿南搀扶才能继续往前走。
绕过大门后影壁,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沉声对阿南道:“即刻去查夏家一家究竟是什么人!”
她将阿南的手背抓得紧紧的,紧得她那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都嵌进了阿南的皮肉里。
她的面色,更是惨白得难看。
*
徐氏根本没有犯头疼的毛病,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头疼的毛病,所以当然她没有喝药,更没有睡下。
夏哲远也没有出门看生意。
他们夫妻俩都在府上。
可他们却都没有出来接待客人。
哪怕是来找夏温言的客人,他们若是在府上的话,也会先由他们接待,再命人去将夏温言找来。
但今日,他们却是让夏温言自己来接待。
夏温言知道他爹娘心中有事,若非如此,他们不会如此。
可他不知道他们心中的事究竟是何事。
送走傅清风后未多久,夏哲远与徐氏便来到了谦逊园,方才一直藏着不敢出现的月连笙正陪在夏温言身旁。看他喝药。
见到夏哲远与徐氏前来,她赶紧站起身,“爹,娘。”
夏温言也将喝到半的药碗从嘴边拿开,“爹,娘。”
“连笙坐着就行,站起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外人。”本是满心忧愁的徐氏在看到依旧如往常一般好端端的月连笙时露出了爱怜的笑容来。
此时此刻,也只有在见到好端端的夏温言与月连笙时,她才能笑得出来。
“那爹娘也坐。”月连笙有些腼腆地笑笑。
“我不坐了,我就是过来找连笙的而已。”徐氏笑得很慈爱。
月连笙有些诧异,“娘找我什么事儿?让小翠来叫我,我过去找娘就好,哪儿用娘来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