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秦汜起身走向郑月笙。

他也明白,今儿太后唤他进宫,本就有郑九娘作画,让他从旁指导的意思。只是他没当回儿事儿,郑月笙偶有问他,他也只是言笑晏晏地敷衍几句。

此刻,他低头正经地看了看郑月笙所作之画。

她画的是《山居秋暝图》。连绵起伏的山,苍翠遒劲的松,笔触细腻,倒也算得上佳作。

至于缺少的……

秦汜气定神闲道:“山居秋暝之中除了空山新雨、松间明月,还有石上清泉、莲间渔舟。”

郑月笙耐着性子。

前几次她问他,他都只道些浅显无用之语,她着实对他“善丹青”有所怀疑。

秦汜继续道:“此画之‘静’无可挑剔,唯缺了‘动’,少了生气,失了灵动,恰似一湖死水。”

可谓是一针见血。郑月笙一噎。

秦汜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琢磨着加点什么好。

片刻后,他道:“山居秋暝,冬之将近,便加几只南飞的北雁吧。”

见画之正主不作声,秦汜睨了眼问了句:“如何?”

郑月笙愣愣应:“好……好主意。”

她回过神,又赶忙道:“谢王爷指点。”

秦汜见她未有提笔的意思,遂打算他来添几笔,早早地把这档子事弄完,他也好回府。

他站在郑月笙的左手旁,砚台笔架在她的右手边。

秦汜遂俯身伸长手去拿笔,不想一旁的郑月笙瞧出了他的意图,下意识伸手去拦——

“还是九娘自己来……”

郑月笙挡下了秦汜的手,不料劲儿使大了些,竟抖掉了他袖中的物件儿。

一只镶南珠的长簪掉落在郑月笙的《山居秋暝图》上。

秦汜眯了眯眼。

他眼疾手快地想要将之拿起放回袖中,不料还是晚了一步,给上首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张太后瞧见了。

张太后“哟”了声,揶揄道:“早备了礼大大方方送出来便是,藏着掖着作甚。”

闻言,郑月笙仔细瞧了瞧那簪子,那上头镶的南珠恁大一颗,浑圆饱满,倒是件珍物。

她抬头再看向秦汜之时,眸光中已多了些情绪。

秦汜眼角微抽。

张太后望一眼,又道:“送簪子好啊,男送女簪,结发欲求此女为妻。”

此话一出,郑月笙的目光更添几分娇羞。

秦汜的脸更黑了。

在一旁悠哉悠哉品茶的苏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良久,此刻也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苏虞偏头望一眼,没瞧清那簪子是何模样。

秦汜给郑月笙送簪子?这是决心已定要戴那绿帽了?

等等,簪子。

……她怎么忘了她那晚在大安国寺前,她不想接秦汜捡起的簪子,一时糊涂顺手就给他了?

偏偏她事后拿银钱去赎,秦汜不还。

苏虞深吸口气,勾着脖子去看那簪子。

只是没等她瞧见簪头,秦汜便将之拿起放回了袖中。他转头对张太后道:“此簪微有瑕疵,不宜送人。”

张太后挑眉,道:“那你明儿再送一支来。”

秦汜颔首:“孙儿谨遵懿旨。”

郑月笙眼见着那簪子被收起来,心头疑惑。她怎么没瞧见那簪子有何瑕疵?

见之被收起来,苏虞倒是松了口气。

此事一过,张太后也疲了,摆手让他们这些小辈都退下去了。

秦汜出宫回府,苏虞回偏殿继续抄佛经,唯有郑月笙一人在皇宫里晃荡半晌,日落时分才出宫回府。

郑月笙满脑子想的都是那颗浑圆饱满的南珠。

倒不是她想要那簪子。

这般成色的南珠稀有,可她怎么总觉得,她似乎在哪见过这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