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跟着他的目光转身,一眼便瞧见他那“卧病在床”的好妹妹正坐在石凳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苏庭扶额,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苏虞闻声睁开眼,瞧见拿着荷叶鸡兴师问罪的苏庭,一下子将鸡拿了过来,对着他笑了笑:“在这儿等着阿兄许诺的荷叶鸡呀。”
她把用油纸包好的荷叶鸡递给身后的连翘,吩咐道:“拿去小厨房切好了盛盘子里拿上来。”
连翘接过,转身去了小厨房。
“你怎么忽然变这么讲究了,之前不是都直接上手啃的吗?”苏庭挑眉。
苏虞敛眸。没法子,在宫里过了十几二十年的精细日子,惯了。
她眼睛一转,瞥见一旁的卫霄,皱眉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苏庭叹气:“甩不掉。”
卫霄上前来道:“夭……三娘,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苏庭张口就接:“不行!”
切好的荷叶鸡呈了上来,苏虞拾筷尝了几口,这才慢慢悠悠接腔:“好啊。”
苏庭瞪眼。
苏虞慢条斯理地添了句:“你和阿兄比试一场,倘若你赢了,我便答应。”
这下两人异口同声:“行!”
比试就在苏庭院子里的小练武场里进行,苏虞位子都不用挪,便是最佳观战点。比试内容经商讨定为射箭,十发定胜负。
比试开始,苏虞眯着眼看场上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留神听小厮一叠儿的报数声。
“九环!”
“八环!”
“十环!”
十发结束,宣布结果:“苏世子九十一环,卫世子九十一环,平局!”
苏虞挑眉。
虽说苏庭和卫霄此刻在同一个训练营,父亲想必也是打算让阿兄如卫霄一般进禁军编制,可阿兄后来偷偷跑去参加科举,一鸣惊人中了探花,做了文官,卫霄则是老老实实做了一辈子禁军,从士兵小卒一点一点往上爬。
是啊,她的阿兄就是这般天资绝伦,文武双全,倘若他和卫霄真刀真枪纯粹得比试一场,卫霄绝无可能有机会把刀架到苏庭的脖子上。可这一幕还是发生了,因为那握刀之人本就不是卫霄,而是那金銮殿上的皇帝。
“不行,再来一局!”
苏虞接过连翘递来的茶,浅抿了口,“阿兄,你去帮忙看看莲子羹做好了没好吗?这鸡吃着腻得慌。”
去厨房看莲子羹做好了没直接吩咐下人去便是了,用得着他?分明就是想支开他好和卫霄谈话。
苏庭瞪着苏虞,谁想她头也不抬,只闷头喝茶。他跺了跺脚,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苏虞把茶杯搁在石桌上,听见卫霄的脚步声渐进,仍不曾抬头。
“说吧,什么话?”
卫霄放下箭囊,气息尚不大稳,道:“……也没什么,就是听闻你病了,想来看看你。”
“那看也看了,请回吧。”
卫霄皱眉:“夭夭,你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我送去的信和物件儿你一件都没收,全部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苏虞不言,这才抬眼看他。
只见他穿着一身绣着走兽的青色圆领袍,腰间挂着她送给他作生辰礼的那块玉佩,俊朗的眉眼也同记忆里的一般无二。变了的,只有她而已。
她也有一块和卫霄挂着的很是相似的玉佩,是卫霄特地打听寻了同一个首饰师傅雕的,送给她作为回礼,凑成一对儿。
她那时还暗地里欢喜得不得了,像是交换了定情信物。今生醒来的时候她一瞧见便眼疼,早就扯下来丢在一旁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在变故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那个香囊呢?”卫霄又问。
“扔了。”苏虞语气淡淡。
卫霄被噎了一下。
苏虞又拾筷吃起了荷叶鸡,可她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味道不对,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儿。她搁下筷子,接过连翘手中的素帕擦嘴。
苏虞抬头睨了眼卫霄,忽然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言。
“连翘,送客。”
第5章 物是人非
酉时,宁国公府一家子人在荣恩堂里进晚膳。
上首的苏老夫人一面用膳一面嘱咐吴氏:“明日寒食,府里的一应事务切莫犯忌,该禁火的就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