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松眼睛瞪得滚圆,颤声道:
“这就是、就是卖身契啊!你要我签卖身契?”
阮苏冷冷道:“我与阮桃可以签,你为何不能签?这次在你身上花的钱我都不追究了,省得你一辈子都还不起。”
他答不上来,又不甘心,一翻身站起来擦着眼泪说:
“我现在就找爹娘去!让他们来教训你这个白眼狼!”
“呵呵,你去。你现在去就等于告诉他们,你就是个废物!吸了全家人的血还一事无成!”
他停在了原地,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阮苏催道:“你签不签?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儿干瞪眼。”
他握紧了拳头,恨不能教训她一顿,可心里又清楚,没了这位白眼大姐,自己只能回乡下去。
阮桃不敢劝阮苏,来到他身边拉了拉衣角,小声道:
“松宝你就签了吧,大姐不会亏待咱们的。在城里做事养活自己,不比回家种地有前途?”
阮松彻底动摇,狠狠心,在字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阮苏慢条斯理地叠好那张字据,放进手袋里,吩咐道:“后院还有间空柴房,给你住两天养伤。两天后自己去矿上报道,往后是吃肉还是喝粥,就全靠你自己了。”
众人走出了后院,只剩阮松一人蹲在水井旁。
他低头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感觉有股热血在胸腔里冲撞,只想立马长成一头猛虎,一口吞掉对方才出气。
回到公馆时,门外已经不见阮父阮母的身影,不知是放弃回家去了,还是知道了阮松被放的消息。
阮苏没有管他们,犹自回家,等段瑞金回来将字据给了他。
他扫一眼便还回去,“你收着。”
“将来给他发月钱的人是你,你收。”
他突然靠近,“你我之间还用分得那么清?”
他们怎么就不用分清了……阮苏在心里嘀咕,却默默地把字据塞进梳妆台抽屉里。
段瑞金扫过她的首饰盒,问:“你喜欢手镯么?”
“喜欢啊,我买了好多个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解释,准备下楼去。
阮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绕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段瑞金歪歪头,“怎么了?”
“我……”她想说自己要在公馆宴请荣闲音的事,但知道这人醋心重,以前就在金门酒店发过脾气,如今更是不喜欢她与其他男人有接触了。又想他白天极难得回家,不如打点了佣人,谁都别告诉他,宴请完了事,便把话咽回去,掸掸他的衣襟笑嘻嘻道:“你看你,衬衣都皱了。”
她的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划过他的皮肤。
段瑞金的呼吸陡然一滞,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可那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掸完就把他推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段瑞金无言地在门外站了足有两分钟,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
身后竟然有人,小春鹃不知何时也来到走廊上,正盯着他看。
他问:“有事?”
小春鹃垂下眼帘,掩藏起嫉妒的目光,摇了摇头。
段瑞金没多想,下楼找到段福,让他给自己买几件新衬衣。
第二天,英俊的二爷穿着他崭新的衬衣去矿上,出门前特地在二楼某间房门外晃了晃,可惜对方懒成了习惯,太阳晒屁股也不起床。
等阮苏睡醒,已经到了九点多。
她打了个哈欠,起床用过早饭,命人筹备午餐,然后打电话邀请荣闲音前来赴宴。
为了不惹人口舌,也为了活跃气氛,她还邀请了几个常来跳舞的先生小姐,都是能言善道的人物。
原本还想邀请小凤仙,但她今日排了好几场戏,实在脱不开身。
天气凉爽,午餐地点选在花园里,用了白色的餐桌餐椅,不远处是一蓬色彩缤纷的大丽菊,俊男美女们往椅子上一坐,用银质刀叉吃西餐,简直就是外国电影里才看得到的画面。
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阮苏一边与人聊天,一边观察这荣闲音——他话不多,但对谁都很随和,加上家底丰厚,小姐们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往他身上飘,显然无论对才貌还是身家,都十分满意的了。
只是荣闲音并未对任何一位抛出橄榄枝,时而看一眼阮苏,含笑不言。
饭后,阮苏让佣人搬出留声机,大家在草地上跳起交谊舞来。
她舞艺不精,素来是坐在旁边看得多,今天也是如此。
荣闲音端着两杯淡金色的香槟走来,递给她一杯道:“段公馆果然美丽,不过我更想看看屋内,阮老板可否愿意带我参观参观?”
阮苏起身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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