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思及至此,她喊了一声。

“小曼,别打了。”

小曼正好也打累了,掐着王梦香的脖子道:“那我按住她,你来打。”

她这是把人家当成了案板上的猪肉么?不剁个干净不歇息?

阮苏险些笑出声,努力维持冷漠的模样,捂着脸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梦香。

“你我是见过面的,上次见面时你也不疯。我便要问个清楚,你为何对我栽赃诬陷,还如此暴力?”

“栽赃诬陷?栽赃诬陷?”王梦香顶着一张猪头脸,愤然指向她的腰际,“你戴着它,还好意思说我栽赃诬陷?”

阮苏低头一看,是看戏那天赵庭泽送她的香囊。

她因为味道确实好闻,拿回来后就一直挂了个在腰上。

原来是因为这个……可这只是香囊,满大街都可以买,不是内衣物,更不是捉奸在床。

对方如此撒泼,仍然是无理的。

她摘下香囊,蹲在王梦香面前。

“这种小玩意儿,我随时可以买到一屋子,能证明得了什么?”

王梦香突然哭了起来。

“这香囊是我家先生老家特产的,只有他们那儿的人才会绣这种荷包。当初他第一次与我约会时便送了这个,我家中珠宝首饰一堆,唯有此物舍不得佩戴,至今完好无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送给别的女人,真是伤透我的心……”

她一哭,贵太太们便围过去安慰,旁观路人也生出怜悯。

唯有小曼翻着白眼道:“谁伤透你的心你就找谁去,冤枉好人做什么?说我家太太勾引他,也不看看你家那位长什么样,才貌品性家产哪里比得上我家二爷?勾引他,瞎了眼差不多,呸!”

“你……我要撕烂你这丫头的嘴!”

王梦香真是被她气死了,眼泪顾不上擦就站起来。

这回换了阮苏来拦她。

“王太太,你家里发生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身为女性我很同情你,可这并不是你拿别人出气的理由。就像小曼说的,我已经有了全寒城最好的男人,何必去外面勾三搭四,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今天你打我一巴掌,小曼还了你几巴掌,这些香囊回去我便烧掉,咱俩算是扯平了。今后你要是愿意,我们见面可以点个头,要是不愿意,非得纠缠下去……我也是不怕的,大不了警察局见、棺材铺见,您说是么?”

王梦香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围观路人舍不得离开,满怀期待地要看一看这场大戏的最后结局。

谁也没有想到,几秒后居然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汽车停下,王亚凤走了下来,过于蓬松的爱思头令她看起来像一朵细杆子的大蘑菇,表情冷漠,黑色旗袍散发出牌九与香烟的颓废味儿。

阮苏略显惊讶,不明白她怎么会来,刚想开口跟她说没什么事时,她目不斜视的与她擦肩而过,来到王梦香面前。

那王梦香见到她后目光闪烁,情不自禁往后躲了躲。

阮苏立刻意识到——这两人有点恩怨。

她自动闭了嘴,将小曼拉到自己身旁,免得她大大咧咧引火上身。

王亚凤谁都不看,只盯着王梦香,视线从她凌乱的头发、红肿的面颊、以及皱巴巴的旗袍上一一扫过,发出了声清晰的嗤笑。

“老狐狸精洗干净了自己屁股上的骚味,跑街上来骂别人是狐狸精,这事可真稀罕。”

王梦香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那还劳烦赵太太仔细想一想,自己当初是如何从小跟班摇身一变当上这赵太太的呢?”

王亚凤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朝她脸上喷出烟雾,烟头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仿佛随时都会按在她脸上。

“我的好堂妹,你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亲手把别人推进地狱里,差点一辈子都爬不出来啊。”

她这番话里有话的言论让大家竖起了耳朵,几个贵太太也不劝了,都想听听这无人知晓的密辛。

只是王梦香并不肯给他们机会,明白自己在这老烟鬼面前毫无胜算后,非常识相,也不管阮苏和小曼,一扭头就跑了,踩着高跟鞋一路嗒嗒嗒地跑到自家汽车外,头都不回地钻了进去。

这个结局够让人意外的,引起一片惋惜声,看客们带着遗憾散场。

回去的路上,阮苏与王亚凤共乘一辆车。

她上车便道谢,对方没有接话,只顾望着窗外抽烟,没多久就成功将车厢里变成一个云雾缭绕的仙境。

她那双褶皱深重的双凤眼笼罩在烟雾中,流露出的无穷尽的沧桑与疲倦。

阮苏对这位二太太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喜欢打牌,嗜赌成瘾,为了打牌可以两天不吃不喝不下桌。

方才的话让她有了猜测,对方此刻的模样又令她越发好奇。

酝酿了片刻,她企图开口问,不料一开口就吸进去一股二手烟,呛到气管里,咳了个昏天黑地。

王亚凤终于回过头,很难得做了一件除打牌抽烟以外的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帮她顺气,同时笑道:“真是个小姑娘。”

阮苏突然从她身上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初闻臭烘烘的,让人恶心,可深吸几口后,又忍不住想要探究,甚至是亲自品尝一番。

她想到了民国年间许多二世祖们喜欢的消遣,不由得心里一紧,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问:

“凤姐姐你身上好香,是什么味道呀?买了新香水吗?”

王亚凤笑容消失,恹恹地说:“不知道就别问,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说,阮苏不便追问,转移话题道:“刚才可真是把我吓坏了,幸好有你赶到,不过那王太太为何如此怕你呢?你们都姓王,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