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上头拨了差事也说不定。”陆锦摇头,叶熙把他弄糊涂了,其实父亲陆远因着母亲的关系一直对叶熙不薄,偏偏这丫头眼睛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
“明人不做暗事!伯父一把年纪,何必打着各种幌子遮掩?”叶熙起身,气得跺脚,对上陆锦微有不解的神情。
“你…….什么意思?”陆锦似乎有些明白,略微尴尬,很快恢复泰然自若,“真没教养,竟然这样议论长辈。”
“他哪里是什么好的?说他怎么了?!”叶熙闻言,鼻孔出气,哼一声,“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可以替你去向花绫子解释误会,并且保证你们早日化干戈为玉帛,可是你也得劝劝你爹,他一把年纪,没羞没臊,总悄没声儿地勾搭我娘做什么?”
“这……..这怎么叫勾搭?”陆锦不同意,回瞪她,“那也是我陆锦的母亲,我爹我娘聚在一处为我出谋划策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还真不知道小陆公子竟也需要爹娘出谋划策?你娶花绫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他们谋划的吧?你爹今日不在府上,而我娘一大早就出了门,找都找不见,我爹急得在我家上蹿下跳,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两个和离的人往一块儿凑,有没有想过我和我爹的感受?这不是打我们叶家的脸么?!”
“开什么玩笑?”陆锦心里不安,说话也极不自信,“父亲出门,许是有要事,又怎么会……”
“别装了,你爹意图那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早前见不到我娘,就变着法儿地巴结我,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怎么说都是我哥哥,我和你偶有来往实属正常,我看在他是你爹的份儿上,尊他一声伯父,倘若他执意破坏我的家庭,破坏我爹娘的感情,别说你送我一盆玉冠荷,你给我十盆,我也不稀罕要,非但如此,我还要在花绫子面前可劲儿挑拨,叫你得不偿失!”
“…..你!”
叶熙恶语相向,将陆锦反驳的哑口无言。父亲陆远自打和离之后,心痛不迭,对母亲难以忘情,隔三差五暗地里相约,企图再将母亲从叶熙父亲身边夺回来。陆锦存了私心,也希望他爹娘能好好在一起,能让他有一个完整的家。他爹这些年有多可怜,旁人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当年那件事情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试问一个痴情专一的男子又怎么会背着妻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不过从常理上讲,父亲这些年想着法子纠缠再婚的母亲的确不合适,………关键陆远是他亲爹,怎么好去耳提面命?
叶熙上前两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他,“怎么?哥哥还要助纣为虐么?好好考虑一下…….,劝劝你爹,玉冠荷我拿走,花绫子那儿我保证教她冰释前嫌,“……如何?”
陆锦尴尬至极,这着实让他为难,一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向一意孤行情根深种的父亲开这个口啊…..
…….
叶熙翻脸,朝两个丫鬟道,“你那破花,我也不要了!小菊小梅,咱们走!陆家没一个好的,以后我不会再踏进半步!”
她自始至终仰着头,像只骄傲的绿孔雀,披好披风,拾了裙摆,跨过门槛,打发丫鬟跑去前院知会轿夫,快步绕过垂花门,才走了几步,陆锦从后面追上来,咬牙切齿道:
“慢着!”
叶熙扬起胜利的笑容,得意道,“怎么着?”
天色阴沉,炮仗声声不决,不知哪个顽皮的小厮丫鬟隔墙扔了几个窜天猴,在空中迅速炸开,发出几声巨响,残皮破屑掉落哗啦啦到陆锦眼前,扬起一股硫磺硝烟,引得他咳个不停。
石头在后面紧跟着,见陆锦捂着眼睛使劲儿咳嗽,忙上前扶他,“公子,……….没伤着吧?……唉,怎么都不知道躲一下…….”
陆锦顾不上搭理他,强忍眼睛不适对着叶熙斩钉截铁道,“叶熙,都依你!”
凡事都要学会变通,陆锦觉得,其实…….石头这回出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先稳住叶熙,与花绫子冰释前嫌为当务之急,其他的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喽,和珂安一起坚守甜蜜大结局喽
☆、第三十二章
叶熙扬程而去,陆锦捂着眼唉声叹气,石头见状,立马狗腿地凑上来,“公子放心,有小的在,叶家姑娘断不会使诈。”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瞧瞧你干的好事!”陆锦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思量着要不要给石头继续上家法。
“小的这就去盯着,她要是办不成,那盆玉冠荷我带人立马拿回来。”本着很强的危机意识,石头神色凝重,语气严肃,“不光如此,公子更需要鼓动老爷早日把夫人光明正大接回府上来。到时候叫夫人替你做主,夫人出马,一个顶俩!”
陆锦被气笑,骂道,“那还不快去?早去早回。”
“那成,公子,......眼睛没事吧?”
“不妨事,赶紧走你的,我差人叫府医看看就好了。”
石头拔腿就跑,陆锦疑心炮仗渣子溅到眼眶里头,磨得难受,睁又睁不开,靠在墙壁上歇了一会儿,管事的过来扶他回房歇息去。
石头前脚刚走,来福后脚回来,彼时府医正在给陆锦敷眼药,陆锦听着动静,靠在榻上问他花绫子近况如何,来福嘴笨,酝酿了一下,没酝酿出啥好词来,方说花东家生龙活虎的,看他在眼前碍事,将他轰出来了。
“那就好。”只要花绫子精神着,陆锦就安心,片刻又道,“但愿叶熙能把局面扳回来。”
他觉得谁也靠不上,倒对叶熙抱很大希望,甚至有了孤注一掷的心态。
来福不吭气,看着陆锦微闭了眼,满脸希冀又紧握双拳,只得暗暗摇头:依照他这个做小厮的对花东家的了解,谁也甭想改变花绫子的主意,真猜不透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锦为照顾花绫子一夜未睡,白天又招待叶熙,此刻困得直打哈欠,打发了来福,回到暖阁窝了半盏茶的功夫,被管事的指使小厮搅醒,“公子快醒醒,已经到摆饭的时辰,老爷回府了。”
“…..不吃!”他翻个身,将蹬开的丝绒毯又盖在身上。睡意朦胧,刚才和花绫子巫山云雨的美梦就这么打断了,话说那儿直挺挺翘着,还没消下去呢,要这么出去,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不行啊,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有个团圆饭,你这样老爷不高兴呐。”
小厮不断央求,耳边异常聒噪。陆锦懊恼,哭丧着一张脸,异常艰难地爬起来,玉冠束了乌发,换圆领绛色织锦长袍,半睁着眼,由小厮扶上去了花厅,从狭小的视线中看见父亲陆远精神抖擞,红光满面,想起叶熙临走前的郑重警告,隐隐觉得不妥,问了安之后,硬着头皮道:“父亲,叶熙今天来了,她不高兴,说她爹也不高兴,那个….他们......,.......….。”
“…….叶熙?她跟你说什么了?”陆远突然意识到什么,俊脸涨成了猪肝色,打个哈哈,“这小丫头片子……”
“叶熙怎么了?又闯什么祸了?”
说话间,母亲韩茹居然从门里迈进来。陆锦越发吃惊,母亲出现他既高兴又尴尬,仿佛一巴掌扇在脸上,旁人看着疼,其实只有他自己觉得那巴掌柔软地如同清风拂面。
花厅里摆了饭,陆锦和父亲母亲坐在一处,品美酒佳肴,赏窗外雪景,气氛非常融洽,真如同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岂不知陆锦面上高兴,满腹心事而食不知味,眯着眼看见母亲一脸平静,而父亲在旁边狗腿殷勤地给母亲夹菜,当着儿子的面就说着情意绵绵的话,“茹儿多吃点,瞧你瘦的,姓叶的怎么回事儿?不会照顾人就趁早让位子!”
陆锦眼角一抽 ,这温情脉脉的男人一定不是他爹吧,人家不是说他心黑手辣,杀人不见血吗??不是说牢里最恶的囚犯见了他都会当场吓昏过去吗?
不知怎的,又想起叶熙,心中颇为无奈:亲爹这墙角挖得明目张胆,是以不论谁,要劝陆指挥使放弃纠缠叶夫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锦儿,眼睛怎么了?”韩茹到底心细,对陆远的殷勤热情淡然处之,转头发现陆锦的异常,见他时不时双眼微闭,似有眼泪流出,忙关切问道。
陆锦摇摇头,“母亲不必担忧,府医说休息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