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段清紧张的样子看的一愣一愣的徐昭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取笑他,而是闭了闭眼,半晌后才皱着眉去摸自己的头:“头有点疼,很像是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一样;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很像小的时候在看的手艺人表演的皮影戏,各种各样的画面漫天飞雪一样的飘来飘去,很多,很乱,让我很不舒服。”
说着,徐昭就轻轻伸手压着心口,恶心之感再次涌了上来。
看徐昭真的不适,段清也顾不上男女大防和身份之别,躬身抄起徐昭的双膝就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捞来被子盖在她的小腹上,皱着眉脸色严肃的搭着脉。
看段清这幅愁到心里的表情,徐昭好笑的问道:“我的平安脉向来都是由太医亲自来号,什么时候你这个大将军不上阵杀敌喜欢给人号脉来了?”
段清这个时候可没心情跟她打趣儿,抬起头就赏了她一个白眼:“闭嘴。”
徐昭无辜的嘟了嘟嘴,看他现在这副表情好似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一样,也不好再嘴上打趣儿他,也就干脆任由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乱充杏林高手。
段清因为练武的关系为了方便自己,所以小的时候有跟过府中的大夫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虽说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诊断个普通的头疼脑热还是不在话下的;听徐昭说她头疼,他以为她是得了头风,或者是有其他的头疾之症;可是他搭了好久的脉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给绕晕了。
不过也是,连朱泽这样的神医高手都不能对徐昭这晕厥忘忆的毛病断然确诊,他一个半道跳出来的半瓶子墨水的大夫能查出来个什么;不过,好在他素来心细,很快就抓住徐昭言辞中的一句话。
段清理了理已经乱了的思绪,道:“你说你的头疼之症很像是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子?”
徐昭肯定的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虽说脑袋上没有一点伤势,甚至连红肿都不曾出现;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地敲击过一样,那种钝钝的疼她真的不愿意再承受第二次。
第二次?不对呀!
这次,轮到徐昭怔愣混乱了。
都说人的感觉是最骗不了人的,同时也是最记忆深刻无法轻易忘怀的;她怎么觉得这种钝痛感已经不像是第一次体会,好像在以前她已不止一次的感受过这种疼痛了;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感受过的?
徐昭的瞳孔还是在收缩可扩张中不断变换,最后就像整个人都无力支撑一样,突然脸色蜡白的抱着头,一脑袋扎进锦被中锐痛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段清被徐昭尖叫的声音再次吓住,一双大手颤抖的扶着她的肩膀,声音急切地呼喊:“徐昭?徐昭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满身的冷汗几乎是在瞬间从毛孔中冒出来,那种几乎被扯碎般的苦痛让徐昭整个人都如抽搐了般微微颤抖,本是细白的手指因为痛苦而狠狠抓着被面,因为用力过大手背上都开始充血,手指更是诡异的泛着森白。
当场,段清再顾不得男女大防,跳上床就紧紧地从后面抱住徐昭,硬是用自己的力量将她抱了起来固定在自己的怀中;抬起头的徐昭早已没了往日的丽色,而是脸色苍白扭曲,睁的很大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痛苦,发青的嘴唇像是要说什么一张一合,可凑耳上前去听却是什么也听不清楚。
“徐昭!徐昭你冷静一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徐昭——!”
“啊——你是谁?”就在徐昭被段清紧紧地抱在怀里控制着她抽搐扭曲的娇躯时,一声惊恐的少女尖叫声从殿门口传来,跟着又听见那女子尖声喊叫着:“快来人,有刺客!”
“等等……且慢!”
段清着急的呼声制止,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随着少女的一声‘有刺客’的尖叫声从内殿中传出,不出片刻功夫守卫在栖凤宫外的御林军们就纷纷举着兵器冲了进来。
御林军们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可当他们看见皇后娘娘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且他们出现的地方竟然是娘娘寝宫的凤床上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
皇后竟然跟一个外男在床上——?
看他们二人紧密贴合的动作?——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整座大殿在瞬间噤若寒蝉,御林军甚至都忘记提着兵器冲上去抓人;殿外正值春意盎然,而内殿中,却已是冰雪寒风,暴雨将至!
段清依旧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徐昭,感觉到她不像刚才抽搐的那么厉害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看着眼前此景他便知晓,就算徐昭现在大好了,恐怕也高兴不起来。
看看众人齐齐投射过来的诡异眼神,就差在脸上写下五个字——皇后偷人了!*
楚烨在去往天禧殿的路上听说了栖凤宫的事,当他亲耳从翎羽卫的口中得知栖凤宫内殿发生的一幕时,福全公公恍若置身于一个大冰窖中,整个人如被暴风雨摧残的小鹌鹑一样,忍不住瑟瑟发抖。
等过了半晌,才被跟在身后的小宮侍体温道:“总管大人,咱们跟不跟着皇上一起去栖凤宫呐?!”
福全公公回过神,眼神失焦的看向皇上已经走远的僵硬背影;顿时泪奔。
跟!能他妈不跟吗?!
靠!这都是什么世道啦,皇上还没驾崩,皇后娘娘就已经急吼吼的给他老人家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感情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也太奇怪了点;亏他一直以来都是站在支持帝后感情和睦这一边的死守派,真没想到,眼下这对儿有情人竟然纷纷让他失望,尤其是皇后娘娘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对不起他这个默默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的支持者了。
在楚烨出现在栖凤宫的时候,宫中依然是被重重手持刀枪的御铃军包围着;不过好在有翎羽卫们的及时安排,原本冲进内殿的御林军已经被撤出来,诺大的内殿里,只剩下依旧坐在凤床上抱着皇后不松手的段清和各个脸色难看站在三米之外的翎羽卫。
楚烨一路杀气腾腾的赶来,在他看见抱着徐昭坐在床上的人时段清时,整个人先是一怔,跟着就被气笑了;“好!没想到是大宛的镇北王,真是够好!”
段清知道楚烨是误会了他们,虽说他很乐意被这样误会,可是想到怀中之人可能会因为这个误会而承受的后果,终究是心疼的;不禁柔和了语气,对着明显强压着怒火的楚烨开口道:“梁帝,你且等我跟你解释;不过,你可以先让你的翎羽卫撤出去吗?”
楚烨整个人都被气的发抖,紧抿的薄唇几乎被挤成了一条线,愤怒的眼神不断地在段清脸上徘徊,最后看向被他抱在怀中一动不动的徐昭,见她在自己出现后依然依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紧攥成拳的指甲几乎扎进了掌心。
“好!朕听你怎么解释。”
说完,楚烨一招手,整个人夹裹着寒风暴雪之势,直直的矗立在内殿中间。
福全公公担心皇上的安危,不禁忧心忡忡:“皇上……”
“朕要你们出去!”
福全公公被吓得肉抖,看了眼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的皇上,摆了摆手中的拂尘,领着翎羽卫退出了栖凤宫。
与此同时
天禧殿中,已经摆好了糕点水果的周兰突然绷直腰背,极速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十三:“你说什么?栖凤宫那边怎么了?”
十三永远木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暗喜之色:“恭喜娘娘,刚才线人来报,皇后娘娘在宫内偷人被抓了个正着,这时候皇上已经赶到了栖凤宫,听说正在大发雷霆。”
周兰先是喜色难掩的伸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只是片刻之后,她又立刻冷静下来:“徐昭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她不是那种朝秦暮楚之辈,更不会做出水性杨花之举;再说,跟了楚烨这么出色的男人,一般的男人她能看得上眼?你确定消息没错?”
十三狠狠地点头肯定道:“娘娘,千真万确啊!虽说消息及时被突然出现的翎羽卫拦了下来没在宫内扩开,但是我们安排进栖凤宫的人确是亲眼所见整件事的经过,甚至可以说是这间丑闻之所以会闹出来,也是这个线人功劳。”说到这里,十三的眼底闪过鄙夷:“听线人来报,说那个紧抱着皇后坐在凤床上的男子长的十分不错,虽然比不上咱们皇上来的精致俊美,却也是硬朗非凡;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在嫁给皇上之前可是有过一朵不错的桃花,娘娘可知道裴铮?那可是一个宛若冰雪美玉般的男人,皇后连他都能拿下,难道再找一两个不错的男子来伺候自己会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