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十三更是开心的凑到周兰面前,双手抱拳行礼道:“恭喜贵妃娘娘,距离我们的计划又近了一步,没想到不用我们动手,这个徐昭竟然自爆了;一定是她风流成性,皇上多日不去她的栖凤宫她就按耐不住,所以才会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来。”
周兰虽然开心眼下这桩事,可是她毕竟还是个谨慎的人,看着喜上眉梢的十三,不免又开口叮嘱了一番:“虽说这次是徐昭自己作死,可她毕竟手段了得,又惯会卖乖讨好,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皇上对她感情深厚,想要一击整垮她也绝非易事;告诉我们的人,一切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和弊端;如果这次徐昭熬不过这一关,自然是不用我们再费力动手,可如果她熬过去了,一切还是需要我们自己亲手来终结。”
十三自然了解周兰的性格,知道她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做法;当下便立刻应了,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娘娘请放心,您不了解男人,再心胸宽广的男人也无法做到对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默认忍让;就算皇上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又怎样?就算皇后真的能侥幸挨过这一关又如何?失去了男人的心这比失去一切还要糟糕;而皇上只要一看见皇后就能想到她当初的背叛,这根刺会狠狠地扎在他的心窝,让他痛苦到难以拔除;如果到了这一步,他们的感情可想有多脆弱,面对如此脆弱的感情,想要拆散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周兰听着十三的话当然是欢喜不已,就连因为病了许久而略显苍白的脸色都微微浮上浅浅的嫣红,只是那双透亮的眼睛里,除了喜悦之外更是蕴满了浓浓的妒恨:“早晚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女人明白,抢夺别人的东西是会万劫不复的。”
说到这里,周兰一顿,看向十三交代道:“你要人去查一下那个跟徐昭暗通曲款的男人究竟是谁,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十三领命,立刻去办。
看着十三离去的背影,周兰随手拈起磁盘中的一块糕点送到嘴中,轻轻地咬上一口竟是满口的香甜,这种美味的滋味让她不禁笑弯了眼角,神情更是享受般的长长的打出一声幽叹;她知道,这场仗,她一定会是赢的那一方。
☆、031:全部记忆恢复
栖凤宫内殿中,森森冷气环绕。
楚烨如入定了般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双幽幽的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乖顺’的依偎在段清怀中的徐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间他想起了段逸那个老疯子一口一句的当着他的面喊徐昭儿媳妇时的模样。
以前,他倒是并不在乎这个称呼,甚至连段清本人他都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据他对徐昭的了解,她是不会喜欢上一个舞枪弄棒的武夫,所以他就将自己的情敌目标一直都定向裴铮。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徐昭被他揽在怀中的这一刻,看着段清用那双温温凉凉的眼睛对着自己说话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他一直并不放在心上的这个男人原来也长了一副好皮相,最起码多年的带兵生涯让他看上去要比寻常男子英武很多,尤其是眉宇间的肃然正气,更让他有几分挺立于天地间的傲然清冷;这样的男子,骄傲如雪中松柏,昂然如山涧清流,放在女人堆里必定是会受到追捧的,他眼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也是个潜在的威胁?
如果这时候楚烨仔细在盯着段清多打量一些,就能发现他此刻抱着徐昭的动作有些怪异;只看他一只手在前面揽着徐昭,稳住她的身子好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放在她的后心,正有一股股充满着勃勃生机的内里从他的体内通过这只放在后心处的手送往徐昭的体内。
她刚才痛苦到浑身颤抖抽搐,如果不是段清当机立断靠着自己的力量紧紧的束缚了她,恐怕徐昭早就在无知无觉中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而更重要的是因为过度的抽搐,她浑身僵硬挺直,全身上下本是娇软的身躯如硬石般失去了本有的绵软,段清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因为僵硬过度而血流不畅再导致其他病症,所以立刻便将全身的内里源源不断的往徐昭身体里输送,那副毫无保留的态度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可就算是此刻段清不计后果的将自己的内里源源不断的往徐昭身体里输送着,她却还是一脸痛苦的昏厥着,紧蹙的眉心里似乎夹杂着世间最凄苦的痛楚,久久凝结而不散。
段清看楚烨一直盯着他怀里的徐昭,他知道自己本该在此时言明真相,好叫楚烨不要真的疑心了徐昭;可是想到自己调查的真相,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硬是被他又梗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不愿意让徐昭因为楚烨的误会而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可同样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楚烨用谎言欺骗她;想到这里,段清不禁心疼的看向怀中依旧昏厥的女子,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动了真心想要喜欢的女子啊,是他在懵懂无知时父母就为他订下来的妻子啊!只怪命运捉弄让他们错过了彼此,他来大梁寻她,一来是为了帮她,再则也是想要看看她究竟过得好不好,若是好,他可以劝说自己放下,但若是不好,哪怕是拼了他的整个性命,他也要护她一世无忧,让敢欺负她的人付出惨重代价。
想到此处,段清就更紧的抱住徐昭,如珠如宝般的护在怀里,心里已然打定了一个主意。
“梁帝,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段清再抬起头,隐隐灼灼的眼瞳似天上的星光,星辉银晨,光华无双。
楚烨脸色不善,一双幽沉的眸子里早已着起了火:“镇北王难道不应该先给朕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朕皇后的寝宫里吗?”
“若梁帝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您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楚烨是心急的,是愤怒的,更是害怕的;在他看见段清抱着徐昭的那一刻,别人或许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盛怒,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害怕了;甚至在脑海中还有一个声音在这时候刺心响起,你快看呀楚烨,你这辈子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虽然他无数次的在心里安抚自己不该被这个声音蛊惑,更应该相信他在阿昭的心里是有位置的,就算这段时间他冷落了她,依照阿昭的性情断然不会因为他的冷落而跟其他男子苟合;可是眼前的真相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剑,每每在他好不容易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又狠狠地刺伤他的眼,提醒着他不可忽略眼前亲眼看见的事实;所以在这时候,他更需要听到从段清口中所言的所谓的真相,他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自己,他深爱的人没有背叛离开他,这一切都是个误会,甚至是有什么苦衷;哪怕这个人是此时此刻让他感觉无线耻辱的情敌都可以。
楚烨抿紧了发白的薄唇,眼睛死死地看着段清,像是硬挤一样,从喉管中发出两个字:“你问!”
段清倒是惊讶楚烨会在他面前做出让步,这让他感觉到欣喜,但同时也觉得落寞;他猜测,也许在这位天之骄子的帝王眼中,徐昭或许是有一席之地的。
“你可是真心喜欢着你的皇后?”
楚烨没想到段清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愣之下,立刻回答:“朕对阿昭之心天地可鉴。”
段清立刻追问:“既然真心,你为何又要伤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到了这种地步,梁帝还能认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能够瞒得住所有人吗?”段清冷冷的嗤笑:“真是没想到啊,不愧是大梁最高权力的掌握着,竟然连传说中最神秘最邪恶的白骨族巫神之后都能为你所用,试想,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
楚烨愣住,不明白段清口中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段清依旧冷冷的嗤笑,尤其是在看见楚烨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时,更是笑的讽刺:“梁帝不觉得此刻摆出一副懵懂不解的表情实在是有些不符合你的身份吗?怎么?做了不敢认吗?”
“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那我就说的更明白一点。”段清目光锐利:“朱泽,你应该是认识的吧!”
楚烨抿紧了薄唇,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段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江湖中传言,神医朱泽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因性情孤傲,行踪飘忽不定,甚少有人能得缘一见;所以朱泽一直都是最神秘的存在,他的相貌,他的年龄,甚至连他的医术究竟已然神奇到了什么地步,几乎无人能够真正摸清得知;试想,不过是一个杏林高手的大夫,纵然医术了得被人推崇,但也未必会将自己的行踪和身份隐瞒的如此彻底,如果背后没有极为强大的人暗中保护支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医者,又有何能力?”说到这里,段清的脸上摆出似笑非笑的讥讽之态:“更重要的是,每一次朱泽出现的地方十次里面八次都会是在大梁境内,难道这都是巧合吗?细想之下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那就是真正被他委以信任之人,真正在他背后保护他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真正效忠的人是一个手握大梁至尊权柄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梁帝!”
“这又能说明什么?”
“哈哈——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什么吗?你是唯一了解朱泽的人,更是朱泽唯一倾心相信的人,难道你会不知,朱泽乃北戎白骨族巫神厉芒之后,或许我再解释一遍你就无从辩驳了;厉芒是谁?白骨族又是什么?天下间最毒最邪恶的种族就是这个民族,他们会邪降之术,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将入土为安的逝者挖出来,用降术操控这些人的遗体,将其变成手中最强悍的战斗力,百年前江湖之中就曾出现过这样一批被降术操控的逝者,他们大多生前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很多更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人死后虽说意识魂魄聚散,可身体会记住他们生前所经历的一切,白骨族就是利用这一点,将降术下到这些人的身上,利用他们生前拥有的武功的地位,在江湖上刮起血雨腥风,害了无数人家破人亡、死于非命;而如此残忍无道的手段也不过是白骨族赖以立族的第一道方法而已;而让白骨族真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则是他们的炼毒手段,可炼制天下间最狠最无药可解之毒,他们下毒的手段也是了得,谈笑间就能要人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段清就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头顶的帐子,水红色的床帐上,精致的绣制着龙凤和鸣的吉祥图案,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不知有多少个日夜徐昭和楚烨就这样平躺在这张锦绣床帐内,齐齐抬头看着头顶的龙凤;或许她还幸福的依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被他说出来的花言巧语蛊惑着。
看着段清的神色,楚烨终于明白了他究竟在说什么;不过,他同时也被段清的话惊讶着了;他虽然与朱泽交好,甚至还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却从来不知原来朱泽竟是出自于白骨族;根据他对朱泽的了解,如果他是故意隐瞒自己,那只能说连他都能瞒得过,那朱泽的手段未免也太高了,可如果连朱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楚烨的眉心狠狠地皱在一起,紧攥成拳的手指也缓缓松开。
“朱泽的身世我也是刚从你口中得知,不管你信与不信,都无所谓。”
听见楚烨这么说,段清轻轻笑了笑:“是啊,不管我信与不信是都无所谓,可是有一件事,我却是要一定知道真相,梁帝身边有一个如此厉害的炼毒高手,世间最奇特最诡异的毒药想必梁帝都是有所听闻;那么我想请问,当初上官无策身中奇毒暴毙而亡,可是这位朱神医亲手炼制出来的剧毒所致的杰作?或者说是,梁帝你的杰作?”
楚烨松开的手指再次猛然收紧,幽沉的目光似夜色中的寒星,刺得人心口发凉令人不敢逼近。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一直紧皱着眉心昏厥不醒的徐昭脸色上骤然出现了一丝异样,跟着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一丝光明随着她微微张开的眼睑慢慢投射进她琉璃般翠亮的眼瞳。
在随着一道光束照进眼睛的那一刻,徐昭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被重新组装淘洗过了一般,曾经模糊的记忆,诡异的梦境,甚至连幼时都记得不甚清楚的场景,在此刻都像是万花镜一样依次在她面前播放。
可是,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原来,她不是在从大宛回来之后才渐渐爱上楚烨的;他们二人的缘分,早就在很早以前,在那段被她忘记的、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地方已经悄悄上演过了。
那年三月桃花吹,漫天花雨雨飞飞;京城外的皇家园林中,她一身粉嫩色的桃花长裙站在浅浅弯弯的清澈水溪边,兴趣正浓的看着溪流中不知从哪里游来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