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周兰觉得这一刻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她抬头看着楚烨刀削般精致的侧脸,眼睛里甚至还含着激动地泪光:“兰儿好开心,好开心……”
“你病着,还是别赤脚在地上站着了,去床上躺着吧。”楚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表现的自然一些。
周兰的眼神里带着期盼:“皇上是要走了吗?”
楚烨硬扯出一个微笑:“朕等你睡着了再走,别担心,朕会陪着你。”
得到这句话,周兰更是惊喜的抱紧了楚烨,将头搁在他的胸口,氤氲在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虽然她心知肚明,此时此刻的楚烨是因为其他目的而不得不向自己低头,可是这一幕对她来讲实在是太难得了,数月之前,甚至是数年之前她都不敢奢望的,今天竟然在她面前实现;所以,哪怕是如泡影般容易消碎,她也舍不得放开;如果这一切是假的,那么她会拼尽一切力量和手段,让这份虚假永远继续下去,叫自己的这个美梦,永远都不会苏醒。
*
等徐昭终于醒来,已是过了正午。
看着光溜溜的床头就知道楚烨已经走了,她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慢慢的坐起身,可就在她准备下地的时候,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感差点让她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怎么了?睡一觉还生病了?”
一声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
徐昭忍着心口的恶心感,捂着胸口抬起头;果然就看见段清如一杆葱郁挺拔的青松直直的杵在自己面前;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来了?
徐昭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等一等自己,然后趴在床边睁着因为恶心而泛泪的眼睛轻轻地呼吸,等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后,这才长出一口气慢慢的坐起身:“你怎么又来了?”
段清亲自给她端了杯温水走过来:“我就没走,没想到你怎么能睡,等了好几个时辰你才醒来。”
徐昭接过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觉得心里舒服些后对他道了声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的瞌睡劲儿特别大,到了后半夜还总是出虚汗,翻来覆去的总是不舒服。”
听她这么说,段清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真的病了?天下第一名医都在你身边,你也不知道找朱泽来给你瞧瞧。”
徐昭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不用找他,也许是前段时间总是奔波,突然放松下来有些不太适应;说起朱泽,这两天这家伙一心扑到发情的元宵身上,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对元宵这么感兴趣,那一副虔诚的模样就跟拜他祖宗似的。”
段清略微懂一些医术,看徐昭除了刚才表现出来的不适症状之外,不管是脸色还是精神都还算不错,所以也没听进去她的话,认为她只是前段时间过渡奔波所致。
只是听着徐昭用来打趣儿朱泽的言辞,跟着随口说了句:“天下人对银毛雪兔都是趋之若鹜的,要知道这东西全身上下都是宝,身上的一滴血都能解百种毒;但若真正抡起疯狂,还是北戎人最银毛雪兔最是虔诚;对北戎人来说,银毛雪兔简直就是神明般的存在,在北戎,你杀死一个达官贵人或许不会被判处死刑,可如果你敢对银毛雪兔起了歹心,那就等着被剥皮抽筋、凌迟处死吧。”
徐昭苟同的点了点头,银毛雪兔出自于北戎的雪山深处,被北戎百姓视为无价珍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在段清说完了这句话,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半晌之后都闭嘴不语,摆出一副严肃思考的认真模样。
徐昭伸手扯了扯段清的衣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段清张了张嘴,看着徐昭的模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才终于蹦出来一句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需要仔细去查一查,等查明白了再跟你说。”
“你说什么?什么可能?”
段清吞吞吐吐,张了张嘴最后又合上的纠结模样让他跟往日那个总是雷厉风行的模样出入很大:“总之,在我没查明白之前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徐昭,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深宫内院中,你虽然有梁帝的保护,有自己身份的保护,可你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除了我们几个人,剩下的所有人你都要小心警惕,尤其是在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波涛内涌的时候。”
被段清的紧绷情绪感染,徐昭听话的点了点头,“放心,我徐昭从来就不是那种傻白甜的傻姑娘,干等着要人来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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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酸涩的心
徐昭的一句‘不是傻白甜的傻姑娘’成功的抚慰了段清那颗为她担心忧虑的心,但也同时让说出此话的她颇有些伤感。
如果可以,她还真愿意当一只傻白甜;傻白甜多好啊,最起码每一个傻白甜的身边都会站着一排随时随地都甘心为她抛头颅洒热血的骑士英雄不是吗?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傻白甜都活的是那么的圣母白莲,根本不需要像她这样小心谨慎、步步谋算。
但可惜的是,成为傻白甜的愿望恐怕也只能在梦里想一想了;毕竟正如她告诉段清的那样,她徐昭从来就不是很善良的女人,不会被动的站着等着挨打,更不会在被人揍了一回后还让那人得寸进尺的再揍自己一次。
只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你越是认为不会发生的事偏偏就会发生,你越是认为不会犯过的蠢偏偏还就能犯上一犯;她应该想到,当她的人生碰到一个叫楚烨的男人和一个叫周兰的女人后,就开始发生着让她始料未及的变化;而那个叫周兰的女人,就是有本事让她在她面前栽一个跟头后再狠狠地再栽上一个更大的跟头。
当绿珠一副死了祖宗的模样站在她面前捏着袖角一边沾着眼角挤出来的泪花一边一口一个狐狸精的咒骂周兰的时候,徐昭就隐约认知到,坏了,真的要出事了。
“也不知周兰那个狐媚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勾引的皇上连着两日宿在她的天禧殿里,现在整个后宫都在看咱们栖凤宫的笑话,天禧殿里的那些妖精们也不再成天关着殿门充当大尾巴狼了,天天莺声燕语,嬉笑歌舞,哪里还有一点病的快死的模样。”绿珠一边说着,一边翻着白眼,就差再在地上吐两口痰以示自己的悲愤之情。
徐昭浑身疲软的斜倚在贵妃榻上,看着小桌上的花瓶里摆放的几株新鲜的桃花枝,看的饶有兴趣。
绿珠见自己使了这么大的劲儿描绘此刻栖凤宫的尴尬处境,但娘娘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顿时心里就更着急了:“娘娘,天禧殿就快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您怎么还是这副调调,咱们不是该想办法快点将皇上从那个狐狸精的狐狸窝里解救出来吗?”
徐昭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头看向哭的俩眼睛跟桃子似的绿珠,开口问:“皇上是被周兰绑架进天禧殿的吗?”
小姑娘一呆,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
“自大梁建朝以来,你有见过后宫嫔妃敢真正骑到正宫皇后的头上嚣张跋扈的吗?”
小姑娘又是一呆,继续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在祖宗法制当前的情况下,你就算是蹿到着周兰耀武扬威,这个聪明的女人恐怕也不会上当,如果她更聪明一点也许还会做到伏低做小之态,争取将她这个新晋宠妃演绎的更加完美无缺,这就是周兰的手段;所以啊绿珠,你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说句心里话,本宫还巴不得她能真傻兮兮的冲到本宫面前拉屎放肆,这样的话本宫就可以按照宫规好好地教教她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她永远都不可逾越的身份。”
说到这里,徐昭又一抬眼看向明显被她的话震慑的半天回不过味的绿珠,道:“还有啊,你一口一个的狐狸精,凭周兰的相貌你不觉得狐狸精这三个字是对她最大的褒奖吗?别让她侮辱了狐狸精,更别让她拉低了天底下狐狸精美貌的档次,记住,以后不要说她是狐狸精,撑死了她就像咱们宫墙脚边开着的那些小野花,清香有余,艳丽不足,勉强算一个清秀而已。”
绿珠在心里为皇后娘娘这贬低人的口才深深地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娘娘最厉害,一句脏话没骂,却已将那朵清秀的小野花贬低到了泥土里;不过也是,前朝的不少人都说她家娘娘是狐媚子,是祸国殃民的女妖精,跟娘娘这只绝色狐狸精比起来,她周兰简直就像一个还未及笈的野丫头,浑身上下那仅有的一点女人味也被秒杀成渣渣。
“可是娘娘,皇上为什么会去天禧殿呢?听福全公公说,皇上是最不喜欢天禧殿里的那位的。”
其实,这也正是徐昭真正忧心的地方。
楚烨不喜欢周兰她心知肚明,甚至楚烨还当着她的面亲自说过;没道理对一个那么讨厌厌烦的人一夕之间就能态度转变,一下子由厌恶变成喜爱;唯一的理由就是楚烨靠近周兰是怀揣着什么目的。
可是,能让楚烨按压下心底的反感逼着自己去靠近周兰,他究竟是想从周兰那里知道什么?还是说,周兰手里掌握了什么,能让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忍让?
徐昭揉了揉发发酸的后腰,一股眩晕感再次从胸腹之中冲上来,刺激的她差点又捂着心口干呕起来。
看徐昭面露不适,绿珠忙走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娘娘,您这两日身体总是不太好,要不宣太医来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