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咱们要不要绕过去见一见贵妃娘娘?”
楚烨连余光都不屑给这狗腿子:“贵妃生病,可宣了太医?”
“宣了宣了!太医说是风寒入体,又心结郁气,寒气盘在肺腑之间发不出来,贵妃娘娘这才一直缠绵病榻,久不见好。”
“既然太医已经去见过她了,朕也没必要绕到她那儿去;她的病是需要吃药和看太医才能慢慢治好的,朕既不是太医,更不是治病的药草,难道说朕去见她一面,她就能立刻恢复,活蹦乱跳起来吗?”
福全被楚烨的话生生噎的半天也回不出半句话;其实,他也不愿意在皇上的面前提起周贵妃,别人不知情,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在皇上的心里眼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吗?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想要得到主子的青睐和恩宠,第一条要求就是要懂得对自己的主子投其所好;很明显,皇上的所好就是皇后娘娘,至于这个周贵妃分明就是个碍眼儿的主儿,能尽量少提就千万不能多言一句;可偏偏这天禧殿的奴才们各个削尖了脑袋直往勤政殿和他面前凑,为了防止以后皇上问起来,他才不得不先试探着先开口。
而事实证明,皇上真的对那位周贵妃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上心,言辞之中就差挑明了说‘周兰的死活朕根本不放在心上’;知道了主子的意图后,福全彻底在心里将天禧殿的主子和奴才们丢到了一边,确定以后再有天禧殿的人找上门,他再不会多嘴多看两眼。
可就在楚烨一行人快要走到勤政殿的时候,去往勤政殿的唯一一条鹅卵石小路上,跪着一个腰板挺直,一脸无畏的青年太监。
福全一眼就认出那名太监,凑到楚烨身侧就压低声音道:“皇上你快看,就是这个人成天跑到勤政殿嚷嚷着要见您,也是他成天说贵妃身体不适,求着您去瞅瞅。”
楚烨一挑眉,原来是周兰的人?
搜寻的目光落在跪着的太监身上,瞧他身影端正,腰背挺直有力,尤其是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更是强壮结实,一看就知道这个人还是个一等一的练家子;虽然早就猜出周兰会将自己的部分心腹带进宫里伺候,却没想到她的心腹里竟然还会有太监;只是不知道这太监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不知是从小就阉割了还是几个月前才告别自己的男儿身?
楚烨在冷冷的打量了那名太监几眼后,就要直直的走过去并不打算理会;可就在他将要走过那名太监时,一直沉默的太监开口了:“奴才是天禧殿贵妃娘娘的人,名唤十三;求见皇上只是想替娘娘带一句话给您。”
楚烨脚下不停,继续充耳不闻的继续往前走着。
“皇上,娘娘要奴才问一问您,大宛的一代战神上官无策,您可还记得?”
本是缓缓前行的脚步猛地刹住,让跟在楚烨身后的福全差点一头撞到楚烨的后脊梁骨上。
十三在看见楚烨停下来,眼底的阴郁沉色越来越浓:“娘娘说了,皇上如果对这个人感兴趣,可以去天禧殿找一找她;她一定会不辜负您的期望,给您讲一段有趣的故事。”
“朕很忙,没时间去找她。”楚烨的脸色已经阴冷下来。
听着楚烨冷沉的声音,伺候在他身侧的宮侍们包括福全公公都惊吓的低下头,要知道这可是皇上已经生气的语气,他们也不敢在这时候放肆起来。
可偏偏,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老虎嘴上拔毛,根本不知放肆为何意:“娘娘还说,如果皇上太忙了,那她就去邀请皇后娘娘,听说皇后娘娘最喜欢看话本子,想必也是喜欢听有趣的小故事的吧!”
楚烨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收紧,隐约间,甚至都能听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的咯咯吱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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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一个疯子
十三将背影挺得硬直,从背后看真像一棵折而不弯的青松,自带傲骨般的伫立在楚烨面前;只有那微微略显苍白的脸色隐约能猜出他此刻的紧张。
跟在楚烨身后的宮侍们早就被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硬冷之气吓得连动弹都不敢,甚至还有几个趁着别人不注意,赶紧将吓出来的冷汗悄悄从鬓角处拂了去,低头垂眸的样子真是恭敬到了极点。
楚烨看着十三挺直的脊背,眯着的眼睛里早已蕴藏着危险;他慢慢走回去,站定在十三的身侧,双眼看向前方,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徐徐:“这席话,真的是周兰要说给朕听的?”
十三依旧挺直了腰背,极为普通的脸上没有一丝一号的情绪,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回答道:“贵妃娘娘病了,多日来缠绵病榻,就算是在梦里也梦呓着皇上,皇上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
楚烨依旧双眼看向前方,似乎连低头看一眼这只忠心的狗腿子都不屑:“朕不是太医,去瞧一瞧她,她就能病愈。”
“那也总能让娘娘心里好受些,皇上可知,襄阳侯府出事了,娘娘的两位兄长先后离世,老侯爷的身体也日渐不行;襄阳侯府多年来替朝廷镇守西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冲着这一点,皇上也该对娘娘好些。”
“你是在对朕说教?”
十三猛然一抖:“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娘娘过的太辛苦了,也实在是太可怜了,身为丈夫,难道就不该给自己的妻子多一些关怀吗?”
听到这里,楚烨沉静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他低头看着仰起头摆出一副质问模样看向他的十三,俊美的脸上浮现笑容:“丈夫?真不愧是周兰身边贴心得用的狗奴才,真会给自己的主子脸上贴金。”说到这里,楚烨就抬眼看向栖凤宫的方向,道:“你给朕记住,不管是从祖宗的礼法上来看还是从朕亲自下诏与天下的诏书上来讲,朕这辈子都只会是皇后一人的丈夫,配得上朕‘妻子’称谓的人只有住在栖凤宫的那一位;周兰不过是一个一品贵妃,就像是侯门王府后院里养的小妾一样,她又有什么资格配称朕的妻子?”
十三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甚至要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开始怀疑,如果不是碍于楚烨的身份地位,这只忠心的狗会不会扑上来咬人。
楚烨一挑眉角:“怎么?朕说的不对?还是你这个奴才有其他的见解?”
十三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最后唯有耿直了脖子,脸色涨红的回话:“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楚烨冷嗤一声:“起来吧,带朕去见见你口中所言的病重的贵妃娘娘。”
*
天禧殿里,随着殿门的打开,一股浓郁压厚重的气流争先恐后的从殿门里跑了出来,冲的人不禁皱眉倒退数步。
福全嫌弃的摇晃着手中的拂尘,一边捏着尖细的嗓音喊着,一边忙抽出帕子递向皇上:“这都是些什么怪味,也不怕冲撞了龙体?来人呀,快将这四面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皇上,您快用干净的帕子捂着口鼻,千万别让这些惹人嫌弃的脏东西伤了身子。”
楚烨一把拂开福全递上来的干净素白的帕子:“朕没那么娇弱,快收起来。”
福全本来还想发作骂一骂将这好好地天禧殿折腾的乌烟瘴气的奴才们,听见皇上这么说也不好再发作起来;但心里却是对天禧殿的印象越来越差,甚至决定以后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不会往这么丧气的地方凑。
躺在内殿床上的周兰被外面的动静惊心,她这一觉又是睡的昏昏沉沉,梦里似乎又回到了襄阳城,两位兄长还健在,父王还老当益壮,而早已离去多年的娘亲似乎也出现了,就坐在她亲手栽的那棵花树下给她编着漂亮的小辫子。
明明梦中是那样的幸福,可她的心却依然泛着苦涩;颠来倒去,让她一直睡得不是很踏实。
伺候在床边的宫女看见周兰醒来,忙撩起桃红色的床帐凑上来,贴心的扶她起来,且在她的后腰位置给她垫了一个软垫,道:“娘娘,皇上来了。”
周兰本是暗沉的眼睛陡然变的晶亮,下意识的就要掀了被子起来,可在她刚抬起手的那一刻就被浑身上下的一股无力感彻底击退,整个人喘着粗气趴在锦被上,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兴奋和不甘;直到好半晌过后,她才找回理智,伸手摸索着自己的脸,抚摸着自己的发:“你要人去告诉皇上,说我病重无法起身相迎,请皇上屈尊亲自进来吧;再有,将镜子给本宫拿来,本宫要修饰一下仪容。”
宫女应了一声后就去办周兰交代下去的事。
所以等楚烨进来时,就看见一个一脸病容的病美人正目光切切的看向自己,真是没想到,看来是真的病了;没料到襄阳侯府的事竟然会让她受这么大的冲击,看来就算是才智了得也窥不破这世间亲情的牵绊;她也算是让他暗暗地出乎意料了一把,最起码通过这件事可以让他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还算是有点人性,明白些感情。
“朕听说你病了。”楚烨站在距离周兰床榻数米外的距离,目光游离冷漠的看着她。
周兰招着手,道:“皇上还是坐下来说吧,来人,快给皇上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