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但笑不语。
用膳的时候,吕妍故意在刘哲面前多晃了几下,刘哲忍不住抬头看她,吕妍眉眼含笑,目光明澈,虽为人妇,眸里还带着天真与纯净。刘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是这幅模样,当初郑氏初入宫是也是这样的,很清纯的一个小女孩,就因为吕妍的殷勤,刘哲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郑氏微微一愣,侧过头来,这气氛不对啊,平日里味口一向不佳的陛下,今日怎得味口突然好转了起来,莫不是这几日没来,病有所好转?味口也好了?她这么想着,就见自家儿媳妇正眉眼含笑,温柔无比的给刘哲置菜,两人传递之间,那不言而喻的眼神,激怒了郑氏,她倒是忘记了当初就是因为刘哲要调吕氏去往御书房时,她才不得不支持皇儿娶她的,想不到两人之间居然还真的有什么。
郑氏猛的把筷子放下,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刘哲惊醒,侧头看来,就见郑氏一脸的不高兴,忙放下碗筷,不解的问道:“敏儿这是怎么了?”
郑氏心知自己做得太过,可是就是心情不爽,目光淡淡的看来,刘哲也不知她忽然就生起气来,伸手上前把郑氏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肩,脸挨着她的发,叹了口气道:“刚才梁王妃在一侧,倒让联想起了敏儿刚入宫时的场景,这一转眼,联都老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可你的模样却生生印在了联的脑中,这些日子越发的记忆犹新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少轻狂的时代。”
郑氏听后,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她刚才着实太冲动了,如今刘哲身子不好,她应该事事让着他的,终究是被他宠坏了,总习惯了他先低头开口,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主动。
☆、使计
刘哲用了午膳便匆匆走了。
郑氏送走刘哲,再次坐下来时,看到吕妍,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两眼,那眉眼清澈的模样的确与她当年有几分相似,也难怪刘哲会有这般心思,于是冷下脸来,道:“娇奴,这几日你的用心本宫也看着了,知道你也不想来宫中,如此,以后你也不必来了,年轻人哪能守得住本宫这清冷的朝云宫。”
吕妍心下一喜,面上却不显,忙上前行礼,眸中含泪,很不舍的说道:“母妃,儿媳是自愿的,就想代梁王殿下尽尽孝心,难道您连这点也不让么?梁王殿下一向心心念着母妃您,每日儿媳回去,梁王必会问起,问得最多便是母妃身子可好些?膳食可都合味口,有没有多吃一些?梁王总是交待儿媳,一定要服侍母妃,要劝劝母妃多吃些,少夹肥腻的,多上些时蔬。”
被吕妍这么一说,郑氏心下一甜,卓儿还是心心念着她的,虽然娶了媳妇儿,倒也没忘记她这个娘,安于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吧,卓儿可不是普通人,这不还是把她这位母妃放在心上的,心下高兴了,脸色却佯怒,“行了,你也别说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吕妍起身,领着两位侧妃退了出去。
路上,佘玉环气得直跺脚,夏颖面色阴晴不定。吕妍却乐开了花,终于不用每天请安了。
回到梁王府,天色暗将下来,绚丽的晚霞衬得天边一抹白云,明日又将是一个好日子,然而吕妍从此可以不必进宫请安了。
回到鸾栖殿,刘嬷嬷上前行礼,吕妍随口问道:“那清玄楼的厨子可是来了?”
刘嬷嬷满脸含笑,“启禀娘娘,那厨子师傅早就候着了,听说今日晚膳便是清玄楼的拿手好菜。”
“嗯!”吕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跟厨房说一声,以后除了鸾栖殿的膳食外,每日还需送一份到晋阁,去吧。”
吕妍说完,刘嬷嬷抬头,微愕了一下便垂头领命去了。
吕妍接着吩咐:“妙真,去锦华殿问问,殿下可回来了,以后殿下便在鸾栖殿用膳。”
“是!”
晚膳过后,刘卓一直未回府,接着刘嬷嬷也来禀报,传来鲁先生的话,拒绝了鸾栖殿的美意,还说王妃娘娘掌管府中内务辛苦,送来一本书解闷。
吕妍收到书,当即有些莫名,她挥退下人,歪在软榻上,拿起一看,是一本《诗经》,她顺手翻开,翻完整本都没有任何异样,她顿生疑惑,接着又翻了一遍,才发现中间扉页有一张是不同的,有些泛黄,她把那这张泛黄的纸抽了出来,接着把书放下,仔细瞧了瞧,才看到那字里行间有几字做了标记:“皇上病重,朝中异动,太子好男风,魏王纳虞氏为侧妃,梁王府危急。”
简单一段字,却把京城刚刚发生的事写全了,今日在宫中明明看到病好如初的皇上,想不到晚上便病重了,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太子好男风之事吕妍是知道的,但还没有想出对策,只是魏王这个时候纳妾?而且还是虞氏,比上一世早了半年,与上一世有些不同了。
这后面五字——梁王府危急,让吕妍陷入了沉思。
鲁先生居然会把这个讯息再来,却还是这么的隐密,看来这梁王府中潜伏的人太多,今日吕妍故意让刘嬷嬷这么传话,便是试探鲁先生的风向,如今就这一份密函她便可以笃定,收服门客与幕僚应该不能问题。
当夜梁王殿下并未来鸾栖殿。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棂格中透射进来,吕妍起身,因不用去请安的事,放松下来,今日起得有些晚。
洗漱完后,顺口问道:“殿下昨夜可曾回来?”
妙玉回禀:“殿下回府,却留在了锦华殿。”
吕妍神色不变,待妙玉梳妆整妥,便起身往前殿走。
且走且吩咐:“今日午膳在锦华殿里用。”说完,人却走了出去。
吕妍进了锦华殿。刘卓上早朝未归,吕妍直接拐进晋阁,她便是去见鲁先生的。
妙玉妙真守候在外,吕妍独自进去,晋阁里住着两位先生,一位是鲁萧,一位是刑瑞。今日鲁萧依旧是一袭青衣,一根竹簪挽发,旁边的刑瑞却是一袭白衣,头顶玉簪,身高偏瘦,双眸精光。
两人向吕妍行了一礼,便把她引入花厅。
三人坐下,鲁萧抬眸看着吕妍,叹了口气:“王妃娘娘今日来访,着实显眼。”
吕妍知道他的意思,这府中耳目众多,而她偏偏却明目张胆的进来了。
吕妍淡淡一笑,收起容色,一双凌厉的眸子看着鲁萧便道:“本宫向来不喜遮掩,怕是给二位带来烦恼了吧。”
鲁萧哈哈一笑,笑不及眼底,“王妃娘娘之聪慧,只是错生女儿身。”
刑瑞目光一冷,看向鲁萧。
南朝女子不得参政,而鲁萧这般大胆的说出这有违伦常的话,着实让守旧的刑瑞有些不高兴。
今日鲁萧带上了刑瑞,吕妍便知道刑瑞此人定有可用之处的,虽有些守旧,看来还有转折的余地。
“鲁先生睿智,今日本宫前来,就算给二位带来了麻烦,这个麻烦你们也得受着,本宫一切也只为梁王府,咱们目的相同,又何必拘于形式。”
刑瑞原本冷然的脸微微动容,不动声色的看了吕妍一眼。
吕妍先前与鲁萧打个交道,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品性,此时倒成了说服刑瑞来的。
吕妍话锋一转,便说起太子与魏王的事。皇上病重,于梁王府不利,却也是因着太子与魏王的事,倒让他们寻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破绽,若是能把魏王弄出京城,再削弱太子的力量,梁王府便可在这夹缝中生存,甚至还可以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