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
裴池道,顺势将手中握着的密信也搁了下来。他伸手捏着辜七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附唇在上头亲了一下。“挡什么?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
辜七那脸就更红了,见他还要跟自己纠缠,忙将身子往后缩了几下。昨晚上那么多次,要不是实在起不来身她也不会磨蹭到这会。对于那种事,辜七忽然觉得韶王殿下热衷的得很。
“殿下!”
裴池听她语调拔高,这才饶有兴致的问她道:“什么正事?”
“殿下也不问问我为何执意要抓那人?”辜七问道。
她真是不禁弄,这时已经是眼波含春似得的了。裴池极为配合,她既然这么说了,他就开口问:“为何?”
“……”辜七觉得他敷衍极了,就好像自己不提,他就不打算来问了。这桩事,她本来也是没打算瞒着的。“那人,同戎勒有关。”其实这只是她的推测,那些她上一世知道的事情都是郭讨几年后才会发生的,辜七自然没有办法将这些告诉给裴池知道。
“郭正祥同戎勒?”
辜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不太确定的求证:“那人的名字叫郭正祥?”那他后世改了名字叫郭讨?
裴池点头,可心中却因为这而起了一丝波澜,“你不知他的姓名?”
他这么反问,辜七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委实是让人起疑的,明明她能知道那人跟戎勒的关系,如何会不清楚姓名。辜七心中咯噔了一声,缓了片刻凝声道:“我……闻见了他身上的气味。”
“他身上有戎勒人的味道。”辜七侥幸自己有这样的长处,而且这长处当初裴池也是清楚的。戎勒人身上天生带着体味,而她对气味甚是敏感。这么一来,倒是能将先前那些都圆上了。“昨日在那屋子当中,我闻见了。”
“这么说来,你这鼻子还真是立了大功一件。”裴池点了下她的鼻尖。
辜七顺势爬杆,娇嗲嗲的回:“那殿下如何赏我。”
裴池还真是露出了一副苦思冥想的神情。
辜七看着他这样的神态,真是被勾起了满心的期待,一整日都惦记着这事。等到了晚上,行过了云雨,辜七忍不住要出声提醒,“殿下,你想好了没有?”
“嗯。”韶王殿下应了一声。
辜七便侧过身去,目光热切的盯着他看,“是什么?”
“刚才就给了你的。”裴池餍足之后闭着眼养神,听了问话才开口。
辜七仔细回想了一番,没有啊,她几时收到他给的赏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有些着急,还以为是他晚上过来的时候将东西顺手给了丫鬟,忘记同她说了。
裴池忽而睁开眼翻过身,他将手掌盖在了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都在这里头了。”
“……”得了这样的回答,辜七脸上翘首以待的期盼之情就僵住了,旋即又委屈的想要哭出来了。亏得她期待了这么久,还以为真要得什么好东西了,哪想到竟会是这个。辜七觉得,韶王殿下真是对自己敷衍极了,怎么跟她同房就成了奖赏了?因而委屈的瞪着裴池。
裴池看她这模样不由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漆黑幽深的眼眸中只有他一人,过了许久,他语气温柔的低语道:“七七,给我生个孩子。”
辜七一脸惊奇,意外他会此刻跟自己提这个,继而羞赫的垂下了眉眼,磕磕巴巴的娇声回:“殿下怎么忽然说了这个。”
裴池没出声,只是在她眉心亲了一下。诸多皇子多,他成亲算是晚的了,身边又一直没有人服侍,所以自然也没有子嗣一说。如今在皇子当中,也就他这位三皇子膝下还未有子。
“等他出生,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他。”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稳,可眸光却是那样的灼灼光亮。
辜七一下子就想到了在京城时候她从太后娘娘那听来的关于他小时候的事,似乎从这一瞬,她能感受到平日被他深掩着的悲伤和孤单。他出生在皇家,父皇不是父亲,皇兄弟也不是真兄弟。他应该是期待一个孩子的,这样他就再不会让人觉得是孤零零一个了。
“好——”辜七轻声细气的咬着唇回他。
这下,裴池的眉眼就彻底舒展了下来,顺势将辜七大力的拉回到了他的怀中。吻细细密密的落在了辜七的耳畔腮边,他气力极大,此时恨不能将这人揉进到自己身子当中。
其实辜七很享受这样的温情,觉得这样韶王殿下很让自己喜欢,可却没想到才过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又来侍弄自己了。辜七吃不消,忙抱着自己的被子往后面缩。
裴池却是一副很受伤的神情,无声的用唇示意了两个字:孩子。
因着这两个字,辜七可老实了下来,谁让之前是她自己答应了的呢。这时,辜七倒是开始可怜起了自己,她怎么觉得……刚才他在自己面前示弱怎么就是一个圈套呢?只是这的时候还哪容得细想这些,她早在韶王殿下的身下连自己都迷失了。
第76章
永年城狱牢当中,一行人在衙役的指引下迈步往阴暗深处去。空气凝滞, 腐臭和霉变的气味几乎是扑鼻而来, 越往深处走, 则血腥味越是浓郁。渐渐的,甬道当中再也没有外面投入的光线,只有两侧石壁上的烛台燃着微弱的光亮。
因着一行人走过而带起的气流, 那一点烛火明明暗暗, 几乎就将要熄灭了。
在前头领路的是此处牢房的狱卒头子,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的人, 可这时候却是再恭敬不过。他将自己的身子弯得很深,同后头的人指引说话时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起。
他身后跟着的是天下兵马大都督, 是权倾朝野的第一权臣, 能对自己予生予死, 怎么会不心生畏惧。
“都督大人, 郭……郭逢就被关在尽头那一间牢房。”狱卒小心翼翼的说道, 迈开步子三两步先跑到了最前头,取下了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开锁。不同于外面木头栏杆的牢房, 此间牢房为精铁所铸造, 只在铁门下端留了一尺宽、两拳高的空缺做传送吃食所用。
此时铁门被打开, 因着常年累月被潮湿侵笼, 此时发出浑厚吱呀的声响。
沈括驻足在不远处,在昏暗的光照下, 越发显得他孤冷肃杀。一袭玄黑鹤羽大氅, 足上是鹿皮底的长靴, 分明也不是多富贵的穿着,可他往那一站,就是压得周遭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着呼吸都不敢大声。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赫然就能看见一人被展开双臂的绑着,绑他的是比手腕还要粗的铁索。那人垂着头没动静,可粗略一看,他身上却是没什么明显外伤的。
“都督。”侍卫上前查看无碍后才朝着沈括点了点头。
沈括抬步从铁门处穿入,铁牢里头异常的宽敞,他停在离开那人半丈远的地方。
这样大的动静,理当那人应该有反应才是,可偏偏此时他就跟死了一样。沈括对此人的状况了如指掌,静待了片刻才低声道:“郭逢,我们有些年没见了。”
那被绑着的人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只是动作显得迟钝而僵硬。他目光从眼前披散着的头发当中透出,带着些许颓败和不甘。“沈都督——”那人声音沙哑,是种被狠狠磨砺后的粗犷,叫人还能从中体会出悲凉。“我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面。”
说话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昔日丰城将领郭逢。
前几个月沈括巡视丰城,以渎职之罪将此人下狱。可案件尚在审理之时,此人就被人从狱中劫持而走,当时的追捕令还是沈括亲自所下。而在一个月前,此人又于永年城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