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依西塔布问。

夏雷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我无路可退。”

依西塔布可以退，因为她已经了无牵挂。可他不同，他的身后就是地球，他的妻子儿女，几十亿人，还有万千生灵。

“我不走。”依西塔布的嘴里蹦出了几个冰冷的词，“我要复仇！”

这时无面月王停了下来，就站在巨大的惨绿色岩石上的血色地面的边沿。他和夏雷和依西塔布所在的磁悬浮车仅有几十步的距离，这段距离是什么都没有的虚空。

“依西塔布，你之所以还能活着，那是因为你对我有利用的价值。”无面月王的声音，“可你的族人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们自身也就成了最后的价值。你看到这些球了吗？每一个都是你的同胞。”

一个黑色的能量球从枝头上坠落了下来，打开，一个酷似水母一样的东西浮现了出来，悬浮在虚空之中，蠕动不休。它的一部分是能量，一部分却是实质，介乎与金属和血肉之前的实质，无比的诡异。

它的体积其实并不大，只有孩子的拳头大小。它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和无面月王是一个德行。

“噬灵。”无面月王说道：“你的族人已经被我培育成了新的物种，它们更加忠诚，更加强大。它们可以替代那些钢铁战甲为我征战有生命和文明的星球，而几乎没有战争消耗。我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更多的死亡能量。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它们已经为我毁灭了三个星球上的文明，庞德人的文明，沙虫文明和水族文明。它们的效率更高，而且也不需要燃料、金属和大炮，它们只需要进入有生命和文明的星球，它们就能进入智慧生命的大脑，散播恐惧，然后毁灭那个星球上的文明，为我带回死亡能量。”

难怪那么多钢铁战舰没有人去维修，因为它们已经被淘汰了。

无面月王培育出了“噬灵”，开发出了新的毁灭文明收获死亡能量的模式，更小的代价，更短的时间，更高的效率，更多的死亡能量，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完美模式。

也难怪依西塔布从来没有听到她的同胞的声音和回应，因为她的同胞都不在了。

无面月王移向了夏雷的方向，他没有眼睛，这个动作似乎是在看夏雷。大约两秒钟的观察，他的没有五官的面孔下冒出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人类的能力者，你竟然敢到这里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能得到的只是死亡。”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依西塔布，你正好可以看到噬灵怎么杀人，怎么为我带回死亡能量，还有它们的效率！”

话音落下。

嗖！

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噬灵突然向磁悬浮车飞来，它的水母头在前，触须在后，绷直的身体就像是一颗子弹！

哗啦！

磁悬浮车的视窗玻璃突然碎裂。

噬灵穿窗而入，一头扎向了夏雷的脑袋。

夏雷伸手，一把就将噬灵抓住。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噬灵的身体在他的手掌之中融化，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蚂蟥一样往他的身体之中钻。

这似乎才是噬灵的真实形态，每一条“蚂蟥”都有黑暗死亡能量和金属、生物组织的存在，一旦进入人体，它们会怎么繁衍和破坏人体，无法预料。

夏雷的手掌突然绽放出七彩能量根须，它们就像是渔网一样网住“蚂蟥”。所有的“蚂蟥”开始挣扎，可只有一两秒钟的时间它们就静止了下来，化成黑色的残渣，有金属的成分，也有生物组织的成分。

同一时间，七彩的能量根须将夏雷全身包裹，形成护罩，避免与有毒的空气接触。他的能量根须同时又能从空气之中吸收维持身体生存的氧气和水分。他说过，他的能量根须一旦凝结出护罩会比宇航服更管用，这句话没有一个字含有虚构或者夸张的成分。

无面月神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噬灵向夏雷飞扑过来。他那没有五官的面孔再次面向夏雷，不过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更谨慎的观察吗？

无从知道，可这似乎就是没有五官的好处。

“离开这里。”夏雷出声说道：“不然，死！”

“桀桀桀……”无面月王的笑声，瘆人得很。

夏雷冷冷地道：“不要以为我是在威胁你，我能杀你。”

“渺小的人类也敢这样跟我说话，这个世界真的是变了。”无面月王的声音。

突然，他晃动了一下。他的能量体凭空消失，再次显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磁悬浮车的车头前了。他直接撞过来，差不多五米高的能量之躯携带着无穷的动能，那感觉就像是一块陨石撞过来，就连空气都被点燃了！

轰隆！

自重起码上几十吨的磁悬浮车瞬间支离破碎，甚至连一块完整的零件都没有留下！

夏雷和依西塔布一起被撞飞，飞出起码上百米的距离才坠落下来。

依西塔布的能量体晃动不休，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夏雷身上的七彩能量光闪闪烁烁，所凝结的能量护罩也好像随时都会崩溃一样。这还只是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是他的身体内部。剧烈的冲击伤害了他的内脏和骨头，他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不过，无面月王的身上也沾上了夏雷留下的东西，色彩斑斓的欲望能量。就在他的腰上上，巴掌大一块痕迹。那是他撞碎磁悬浮车，夏雷一拳轰中他的腰，然后留在他的腰上的。

欲望能量所留下的色彩斑斓的“疤痕”快速扩散。

无面月王一巴掌拍在了“疤痕”上，他抬起手掌的时候，腰上的色彩斑斓的“疤痕”便消失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难怪敢到这里来，你很特别。”无面月王的声音，“你究竟是谁？”

夏雷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是这个世界的守卫者。”这句话刚刚说完，他的喉头一甜，噗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他的身体本来就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就算不发生任何事情，他也活不过二十天。现在被无面月王这样狠狠的冲撞一下，动能堪比陨石冲撞，如果不是身体已经进化出能量根须所形成的网状体系，最大程度稀释和转移了身体所承受的动能，他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一堆肉酱了！

“就你这样还自称是这个世界的守卫者？”无面月王的声音带着讥讽的意味，“如果是，那么这个世界就注定灭亡了。”

夏雷冷哼了一声，“你觉得你能杀我？那你大可以来试试！”

“杀你，和踩死一只虫没有任何区别。”无面月王向夏雷和依西塔布走去。

咔嚓、咔嚓……

重金属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夏雷忽然喝道：“朱玄月，离开这里，和你的飞船去火星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