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就要翻白眼的时候。
“住手!”,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了两个年轻女人,两人都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寡妇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长相都随郑寡妇,但若是细看,二女儿五官更秀气一些,和郑寡妇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于大女儿反而带着一股子时下人们不喜欢的英气。
安安看到郑寡妇的大女儿时,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的。
郑寡妇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是嫁在县城,大女儿章玲嫁给了县城高中食堂掌厨的伙夫,因为伙食好,所以稍微有些丰腴,她的二女儿章巧则嫁给了在供销社上班吃供应粮的人,也是因为这样,二女儿隔三差五能弄点好东西,给自家母亲送回来。
至于小女儿那可真是比照着郑寡妇所有的有点来长的,模样出挑极了,正是靠着着一副模样,她嫁给了省城政府办的,那可是吃皇粮的。
可以说,郑寡妇这三个闺女,嫁的一个比一个好,在顾家村来说,都是大大的体面了。
“爸,我是玲玲啊!”,开口的是大女儿章玲,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闺女,章屠户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本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看到自家闺女的时候,眼眶通红,不可置信的摸着章玲的手,“你是玲玲?”,他离家的时候,玲玲还只有十岁,最喜欢坐在他肩膀上骑大马的。
“爸!”,多年未见亲人,章玲激动的喊了一声,拽着身旁的二妹章巧,“二妹,快喊爸!”
章巧对于自家父亲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她显然有些生疏,干巴巴的喊了一声,“爸!”
章屠户应了一声,往后面看,“你们妹妹,章月呢?”
章玲先开口,“妹在省城离的远,又怀了身子,这边的消息还没敢跟她说。”,这边的消息也是今天早上才传到县城的,她们姐妹俩一商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顾家村。
一说到这里,章屠户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没有了才见女儿的欢喜,他错开身子,露出了狼狈不已的郑寡妇。
郑寡妇低着头,有些没脸见自己的闺女,她虽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在三个女儿教养上,她是下了苦功夫的,尤其是三个女儿长相随她,就属小女儿长的最为出挑,也是嫁的最好的,二女儿次之,大女儿最末。
她身为寡妇一手带到三个闺女,可真真是三个闺女心中最为崇拜的人,如今却出了这种事情,她着实是没脸啊!
老二章巧合自家母亲关系特别好跟姐妹一样,她连忙扶着了要倒地的郑寡妇,关切,“妈,你可有好点?”
郑寡妇艰难的哼了一声。
看到这章巧就来气,面前的男人虽然是她爸爸,但多年没见面哪里有和郑寡妇亲,她下意识的开口埋怨,“爸,您也不看顾下妈!”
说完,气氛就诡异的沉默。
连台下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看顾?章屠户这么多年不落家,好不容易落家了却抓奸正着,要是他们的话,没杀了那一对狗男女都是好的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嗤笑出声,“偷人都偷的这么理直气壮。”,还要看顾,怎么作为绿油油的章屠户要去站在门口放风吗?
被讥讽的章巧顿时面红耳赤。
章玲拉着章屠户的手,解释,“爸,巧儿没那个意思。”,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狼狈的母亲,到底是心疼了,解释,“爸,您就饶了妈这一回,好不好?”
章屠户看着自己的两个闺女,心都不在他这边,久别重逢的喜意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他摆了摆手,“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饶了她,但是我会和她离婚!我章家族谱上,不要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出嫁的女人,死后是要上族谱的,若是夫家不要,娘家又回不去,可以说,郑寡妇若是百年后,可真真是惨了啊!
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啊!
身为男人任谁头顶绿油油的都受不住,不过这一通气他也算是出了。
让着两位狗男女身败名裂,可惜他们都有个好亲人。
顾卫富有着周爱菊,而郑寡妇有着这一双女儿。
想想就他章屠户一个人孤家寡人。
趁热打铁,章屠户趁着大家都在,当着族老的面,做了公证脱离夫妻关系,要知道这年头,让族老和整个村子的认可两人离了婚,可比那一纸离婚证可重要多了。
章玲看着自家父亲,落寞的样子,她主动,“爸,您放心,往后我跟您养老!”
章屠户摆了摆手,“不用,我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当没这个地方!”,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子,“那房子时你妈建的,往后就留给你们吧!”
他正要离开的时候,从外面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突然从公社大院外挤了进来,公安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手铐。
他们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人群中下意识的让开了路,噤声,不敢在开腔,这年头人们对于公安还是有些敬畏的,尤其是前几年的红卫兵,就差烧杀抢虐了,那历历场景在目。
就怕面前的公安,跟往年的红卫兵一样,看谁不顺眼,就私下死整一个人,整到那人家破人亡为止。
所以,在大家的心里,公安并不是个好的代名词。
一位稍微年长的公安,标准的国字脸,深深的法令纹,他嘴皮子一张,“谁是顾卫富?”
人群中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并没人回答。
年长公安扫视了一眼高台上,看到了身上还挂着牌子的顾卫富,领着身旁的小年轻走到高台上,肯定,“你是顾卫富吧!”
也不等顾卫富否认,他转头看向郑寡妇,“你是郑寡妇?”
说完,不给两人反驳的余地,对着身边的小年轻吩咐,“抓起来,带回去!”
周爱菊晃了晃身子,稳住,“不知道我儿这是犯了什么罪?”,其实周爱菊心里多少明白点,他们这两人是通奸的罪名,搁在前几年,那是要浸猪笼的,也是章屠户心善,没有捅到公安那里去。
可如今,到底是东窗事发了。
年长的公安冷哼了一声,旁边的年轻公安把明晃晃的手铐,往两人手上一拷,吧嗒一声,解释,“我们接到举报,顾卫富和村子里面的郑菊英两人通奸,这等严重的作风问题,破坏了村子里面的风气,我们作为公安,更是要以身作则,打到这些坏风气,为了我们的革命事业发光发热。”,这话已经放到了革命的制高点,周爱菊就算是在想辩驳,也不能再说了在多说,会连累了家里人。
这两年政策稍微好了一点,但是男女之间的作风问题,仍然还有,更甚者被压抑了许久的人性,开始蠢蠢欲动。
而顾卫富和郑寡妇,则成了当局决策人的一个筏子,杀鸡儆猴的筏子。
新来接管太松县的是一位外调过来的人,名叫徐卫兵没啥文化,但是早些年却靠着跟着红卫兵一块打砸抢烧,拍马屁提了上来,位置还挺高,但是没两年,早些年的决定,被上面人全盘否定,而他们这一批靠着拍马屁,打砸抢烧起来的人,自然被下放了到了地下的小县城,徐卫兵就是负责太松县下面五个村子的,他正愁怎么立威,这顾卫富身为大队长和村子里面的寡妇通,,奸的事情,自然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
一把让当地官员服软的刀,让他们知道,他徐卫兵即使下放在这里,手段能力都是非凡的,让人不敢轻视了去。
公安领着顾卫富和郑寡妇出门的时候,没一个人敢拦着,他们所到之处,必然让出一条路子来,没有一个敢上前去,顾单犹豫了一瞬间,“公安同志,我们可以去看我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