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笑了,跳到我背上,搂住了我的脖子。他们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跟着我出洞,好像搭在我背上是很温暖的享受过程。
我背着他,爬下了山洞,然后跳过鸿沟,落到了地面。
我带着这个孩子,直接走到了山崖,抓紧了山藤,再次下到了山下面的丛林里。孩子游过了小河,在那边林子里跳跃,应该是在寻找猎物充饥。我越过那道狭窄的河道,与嘴角挂着血水的孩子会合。我选择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之前那晚遇见邵德的地方。可是,在那个水潭附近,我什么都没找到。
我还去了埋葬孩子的那块空地,也是一无所获。接着,我又带着这个孩子,奔跑到了那个夜晚没有士兵驻守的村庄,村庄里非常安静,没有人烟。
找了整晚,却没有收获,我决定回到山崖。我记得山崖有一个不显眼的洞口,里面有一片洞天的。只是,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进入那个山洞,我没有搜索过。
独眼人
天微微地亮了,我和孩子上到山崖后,没有选择在显眼的崖壁边行动。我始终担心会暴露在可能出现的日军士兵视线里。我们在山崖上的林子里前进,依然选择在树上跳跃。很快,那个不显眼的洞口就出现在我视线中,洞口的周围光秃秃的,不远处有一块大大的石头。
我跳下了树,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确定没人。可孩子却扯了扯我的头发,鼻头抽动着,然后对我小声地哼哼,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我不明就里,对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朝那个山洞跑去。
我趴在山洞朝上的洞口处,小心翼翼地移开洞口的枯藤与野草。果然,洞里面闪着一丝火光,接着,我看见几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正坐在一堆篝火旁。
我把头埋在草堆里,悄悄地观察着他们。洞里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泡在山洞一旁的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坐在火堆旁的是一老一少,两人在说话,身边放着一杆长枪。
首先可以确定下来的,他们应该不是日本士兵,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非常陈旧,有点像几年前皇协军士兵的军装。只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种军装在我还没有离开九日研究所之前,就已经开始退役了,新的皇协军军装,应该是前几晚我看到的邵德与他身边那群士兵穿的那种。那么,他们是什么人呢?为什么穿着几年前的皇协军军装,又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山洞呢?并且,他们的头发都不长,明显有着近期剃过的痕迹,那么就可以证明他们并没有在这远山里生活太久。
正想到这儿,围在火堆旁的那个年轻人正好抬头发现了我。我不知道他眼里的我是不是非常吓人,但他的表情非常惊恐,对另外两个人大吼了几句,紧接着,在水里的汉子快速地爬上岸,捡起地上的长枪,拉开枪栓对准了我。
很奇怪地,我并没有因此而惊恐。反倒是,他们害怕的表情让我有一种快感,刺激了恶作剧的心理。
他们的表情非常惶恐,没有开枪,肩挨着肩慢慢后退。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我身边,在看见下面的三个人后,误以为对方想要伤害我们。于是,孩子咧着嘴,飞快地滑下了洞口的树藤,跳去了山洞里面。
那三个汉子猛地转身,跳下了身后的水潭,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对孩子喊道:“赶紧上来。”
孩子愣了一下,抓紧洞口的树藤,飞快地翻出山洞,回到了我身后。我仍旧趴在原地,纹丝不动地观察他们留下的痕迹。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美云!”
我愣住了,迅速从草丛里抬起头来,只见几米开外,一个黑头黑脸的男人正面带着欣喜地看着我。我连忙爬了起来,往后退去,双手握拳,随时准备给这个人来上一拳。
这个男人并没有露出攻击性,倒像是看到亲人那般欣喜。拂晓的微光让我能看清他的样子:他皮肤惨白,到处布满细细的血丝,就像是个长期泡在液体里的实验品。胡子稀稀拉拉,头发乱糟糟地直到肩膀,并且很多头发都已经发白。可他眼神热切,完全不像老年人那样暗淡。
最恐怖的是,他的双眼……不,这个人只有一只眼睛,但仍在闪闪发亮。另外的那个眼眶里,只有一颗白得瘆人的眼珠,无神地镶嵌在眼眶中,就像一颗玻璃球,被硬塞在原本不属于它的地方。
跑!不管他是谁!我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跑回山洞。
独眼人比我先行动,他双唇颤抖,双手张开,朝我扑了过来。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地移动到了他的身后——是我那个孩子。孩子趴在地上,右手抓住了独眼人的右腿。
独眼人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头磕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我,然后很不情愿地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我愣住了,孩子激动地趴在独眼人的身上,张大嘴,细小尖锐的牙齿发出瘆人的光,作势要朝独眼人的脖子咬下去。
“住手!”我连忙喊住了他。这个独眼人把我看成美云,想必他也认识阮美云。何况,他并没趁我不备时进行突然袭击,反而如老友重逢般激动,这一切足以说明他是美云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