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双眼泛红,鼓起勇气说:“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去找我爹,我又不认识你,也没招惹你,凭什么强迫我嫁给你,你这样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你凭什么把我圈禁在这里?”
娇小的人,气得大喘气,胸前起起伏伏,努力瞪着人,可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漂亮可爱,再怎么努力,也撑不出半分气势。
凌朝风微微俯身,凑到了小晚面前,那么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小晚慌地朝后退了两步,却被男人单手捉了回去。
“店门敞开着,你想走随时都能走。”
“你骗人,你说会打断我的腿。”小晚扭动身体,她不喜欢被凌朝风搂着腰。
“不被我找到,你就自由了。”凌朝风微微一笑,“被我抓回来,就打断你的腿,你可以赌一把。”
小晚全身紧绷,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湿润,像是含了泪水,半天才颤颤的憋出几个字:“我不赌……”
她好委屈,抽噎了一下,又倔强地不肯哭。
凌朝风松了手,呵斥:“回去睡觉。”
小晚瞥了他一眼,满身的不服气,可她没本事,只能白白被欺负。慢吞吞地挪向“婚房”,看见门上的大红喜字,回眸见凌朝风还盯着她,便似故意挑衅,一把扯掉喜字,煞有架势地摔门进了房。
凌朝风微微摇头,也将房门合上,但很快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很轻很轻,常人几乎辨听不出。
他走到门边,从门缝里看,只见孙夫人悄悄走上楼,向两处看了看,而后走向小晚的屋子,在门前捡起了被扯下来的那张大红喜字。
正文 010 好多好多衣裳
小晚那一边对此毫无察觉,孙夫人也没有其他异常举动,她只看了看大红喜字,悄悄放下,便沿着楼梯下去了。
凌朝风站在门内视野有限,再看不见二楼的光景,可他能想象此刻孙夫人路过“云蓬”时脸上的神情。
目光挪回小晚的房门,不知那小娘子眼下在想什么,不,她该是心心念念,想要退婚才是。
其实,小晚关上门,就看着满屋子红彤彤的婚房布置发呆。
这一整天,她干了很多活,也吃了很多好吃的,客栈的一切看在眼里,非要说这儿是家黑店,她已经不信了。
便是凌朝风,虽然一直吓唬她凶她,可也不过是嘴上说说,且不提昨晚救了她原是去找还是抓,此刻贴着墙壁的案头上,龙凤红烛下依旧堆着满满的白银和铜板,好像没人担心她会拿这些钱。
小晚上前掂了掂银元宝,二两银子是多少呢,她拿出自己的碎银子对比,银元宝实在沉,一定比二两多得多。
这么多的钱,要是叫后娘瞧见,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抬眸,见柜子旁竖着一面穿衣镜,这是很稀罕的东西,她跑到镜子前,便在烛光里看见了现在的自己。
早晨着急随手拿的衣裳穿,此刻才有心看一眼,月牙白的对襟小袄上,绣着朵朵绽开的桃花,底下系一条桃夭如意裙,腰带下还垂着银流苏,小晚很爱惜地摸了摸,一整天穿着她们干活,真是太糟蹋了。
她想找找有没有结实粗糙一些的衣衫,下意识地打开衣柜,小晚愣住了。
衣柜里有着各式各样的新衣裳,棉的绸的丝的,塞得满满当当,最底下还有一件大毛氅,雪白的皮毛又软又滑,而所有的衣裳,都是女子穿的式样,难道……全是她的?
继母进门后,十多年来,小晚再也没穿过一件新衣裳。早些时候村子里的人还会对后娘指指点点说她虐待继女,可后娘泼辣,常揪着自己的耳朵把她往外推,横眉竖目地对那些人骂:“放你娘的狗屁,你们稀罕这丧门星,你们倒是领回去养啊?”
时间久了,没人再关心她会不会被后娘欺负虐待,而挨饿挨打,便成了小晚的家常便饭。
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衣裳,再回头看看这屋子里的一切,她迷茫了。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小晚就出来了,在家时她就起得早,而今天她惦记着,店里住下这么多人,一顿早饭就要忙活半天,她得去帮忙。
避开大堂里的人,悄悄摸到厨房,彪叔已经在切菜了,见小晚来,挥着菜刀说:“咋起这么早,赶紧再去睡会儿。”
小晚已经睡饱了,在那么软和的床上,怎么睡都舒服,梦里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躺在云朵里,她神采飞扬:“叔,我能给你干些啥?”
彪叔说:“你去井边瞧瞧你婶儿有什么活可干的,我这儿用不着你。”
她应着,翩然转身,本是高高兴兴去找张婶,可一脑袋撞在结实的胸膛上,撞得她生疼。睁开眼,是凌朝风站在面前,他今天穿着深青色的袍子,比昨天看着更严肃。
“没长眼睛,瞎跑什么?”凌朝风目色冰冷,俯视着她。
小晚没敢顶嘴,揉了揉额头站到一边,瘦小的身体贴着墙从凌朝风边上蹭过去,立刻就跑没影了。
彪叔笑而不语,凌朝风则淡淡道:“二夫人今日要点菜,你看着办吧。”
“呵……”彪叔将菜刀插在了案板上,转过身去了。
小晚在后门井边帮着张婶洗碗筷,之后前面吃早饭,忙活半天,知县大人的车轿就到了。孙大人是京城高官,他们少不得殷勤,今日便是迎孙大人去白沙镇视察一番,随行侍卫跟走一大半,店里清净多了。
跟着张婶吃过早饭,有婢女来说二夫人要热水,命立刻送上去,张婶正帮彪叔拔鸭毛,小晚便主动应下了。
端着热水上楼,她已经分得清孙夫人和二夫人的屋子,站在云蓬前刚要敲门,便听得里头刺耳的笑声,而后讥讽:“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在我面前摆什么正房的谱,还想教训我?你也不拿镜子照一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我劝你老实安分些,别到头来,连口剩饭剩菜都没得吃。”
小晚的手悬在半空,实在敲不下门。忽地,房门开了,孙夫人双眼通红地出现在眼前,乍见是小晚,她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便走开去她自己的屋子。
“打一盆热水,怎么这么久?”二夫人身旁的婢女,对小晚吆三喝四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泉水,我们夫人只喝泉水泡的茶。”
二夫人却拿腔捏调:“你吓唬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晚不想和她们有瓜葛,放下热水就跑了。
走到楼底下,凌朝风正站在柜台后面算账,两人对上目光,凌朝风勾勾手指让她过去。
小晚没敢无视,走到面前,男人便冷冷地吩咐她:“别管闲事,客人的事,和客栈没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