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同学围过来。
陆允信向后退到脚跟碰线的位置,可以清晰地听到同学们的议论。
“先不论房子到底送没送,即便送也是甜姐儿妈妈送,不关甜姐儿的事啊,感觉甜姐儿是真不知情。”
“对啊,而且东郭收了的话,东郭的问题肯定占大头,”一个同学附和,“一个巴掌拍不响,学生家长几十万的东西说收就收,东郭绝对……”
“暂时停职而已,在学校结果没出来之前,什么都是谣言,但房子肯定送了的,”一个女生瞟江甜一眼,嗤,“杨紫婵亲耳听到的,你觉得杨紫婵那样平时声都不敢吭一下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听到,敢造这种谣?况且东郭对江甜本来就偏袒,好像说允哥同桌都是她安排的。”
“港真,”另一个同学说,“东郭平时就是严厉了点,虚荣了点,好歹教了几十年,别的一个区县出一两个清北,东郭不是号称‘三十斩’么,一个班四十个人,最高的一年有三十个,教书绝对没得说,要是几十年教龄断在江甜她妈手上,那真的,我还是很喜欢东郭……”
“一点谣言你们至于这样吗?都是同学。”
站江甜的,踩江甜的,中立明事理的,七嘴八舌。
冯蔚然拎着球,遥遥问:“允哥可以开始了吗?”
江甜说:“好。”
陆允信点头。
冯蔚然球发过来。
一个同在奥赛班,平常能和陆允信说两句话的胖男生扯了一下陆允信的衣服,提醒说:“允哥,好像挺多同学都对甜姐儿有意见,东郭平时待你可不薄,万一东郭几十年教龄送在甜姐儿手上……”
“啪”一声,球落在陆允信脚边。
陆允信一把挥下胖男生的手。
“同桌是我自己选的,成绩是江甜自己考的,你们所说的偏袒是她当个课代表累死累活抱作业?还是她下午一边啃饼干一边改默写?东郭是给她开小灶了还是买着三餐嘘寒问暖了?!”
“都特么是成绩上红榜的人,叨逼叨玩小学生孤立之前能先带带脑子吗?!”陆允信踩着话音,反手把球拍罢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允哥:我很理智我很冷静我很客观可你们欺负我老婆欺负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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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泥蝉》
球拍在地面重重弹了两下。
陆允信没看其他人, 插着裤兜径直走到江甜面前, 嘴里的口香糖不露齿地从左边换到右边:“翘课去网吧?”
光天化日上着课,能把这种话说得一本正经的, 也就只有陆允信了。
冯蔚然腹诽待会儿要怎么给老师交代两人旷课, 便见江甜腿旁的球拍轻微晃了晃。
江甜两指捏着拍柄,视线随球拍摇晃的弧度淌在脚尖。
一秒, 两秒, 三秒,嗓音细软,毫无征兆地对身后人响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顺着陆允信的话, 轻轻问,“是我当课代表错?还是我把默写从五个字重默改成三个字重默错?”
同学们沉默。
“是我办板报没有拿第一?还是我给篮球赛写的宣传没得到最佳标语?”
仍是沉默。
“是东郭允诺了我期末不用复习就黑箱我第一, 还是我不是自己学的全都是不劳而获?”
这节课球场只有一个班。
话音落, 现场安静得待针掉地。
江甜意料之中地没得到答案:“是不是一些空穴来风的话就能推翻我的全部努力?是不是孤立我冷暴力我大家才觉得伸张了正义,还是说……”
江甜用极其温柔、极其没有杀伤力、分明委屈得要命还强撑的淡定语调,苦笑:“我也应该像最近才出的新闻那样, 无法融入集体,去退学,去跳楼,去自杀, 你们才觉得自己不是舆论实施暴者?”
新闻里的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情,忍了,默默记在心里。
然后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选择用极端的方式结束了十几岁、最美好的生命。
江甜没有忍, 也没有退,就这么坦荡把话摆上台面,这么自然地说“去退学”“去跳楼”“去自杀”。
陆允信想说什么,江甜用余光压下。
顿落一片安静。
半晌。
最开始拒绝和她一组的女生辩驳:“可杨紫婵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有假。”
江甜“噢”一声:“那她亲眼看到过户证明了吗?亲眼看到我妈给了东郭钱还是把房产证上的我妈的名字改成东郭了?三人成虎的意思东郭上周才讲过吧?”
女生哑口。
女生旁边的同学帮腔:“可东郭被举报是事实,被带走也是事实,不是说无风不起浪?”
冯蔚然插嘴:“你开个游艇试试,看浪能不能扑到你脸上。”
“……”
中午日头大,同学们三言两语还没争完,便见当事人和秦诗蒋亚男隔了一段距离,走在最前面回来。
路过篮球场,江甜懒得废话,直接拉住杨紫婵:“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次,你听到的是什么,真相是什么,真的是东郭亲口承认我妈送了她一套房?真的是我妈无脑到出手就送房子、东郭也无脑到收了房子还在办公室里广而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