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1 / 2)

==第八十五章抄家==

孙尚书府。

孙夫人如往常一般, 端起煲好的汤,走向西南角的书房。

孙正荃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信件怔怔出神, 门发出的“吱呀”一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你都几日没回屋里睡了?这工部尚书是要拿命来做吗?”孙夫人伸手戳了下他的肩膀。

“舒儿。”孙正荃拉起她的手。

孙夫人瞧着他鬓角凌乱的白发一滞, 她已记不清, 有多少年, 他没这样开口唤过自己。

到底是夫妻多年,她的心没由来地跟着一沉。

“辛苦你了。” 孙正荃抬眼看她,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堆在一处, 尽显苍老。

“为何要这样看我?”孙夫人颤声道。

孙正荃看了她很久,眼眶渐渐转红,半晌,他沉声道:“你先出去吧。”

孙夫人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就是有点累了。这不,一会儿还有人来找我。”孙正荃道。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你?”

孙正荃挥挥手,“都是我门下的人, 这些人啊,没一个省心的,诶呀,你快去歇着吧, 不用等我了。”

孙夫人狐疑地点了点头,缓缓道:“那你早些休息。”

外面天色阴沉, 四周阒然无声, 一声惊雷劈下, 空中响起淅沥沥的雨声。雨滴击打在檐角的力度不断加重,暴雨如注。

孙正荃坐在桌案之前,看着自己的乌纱帽怔怔出神。

倏然,他的身后响起了鞋底摩擦窗框的声音。

此时听到这样的声响,按理说,他该恐惧的,可也不知为何,那颗摇摆了一辈子的心,会突然变得平静,就像是深夜里的湖面,无风亦无澜。

孙正荃抬首瞧见了一个人,身着黑衣,蒙着面巾。

这位是楼公公,许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人之一。

“孙大人。”楼公公颔首道。

“楼公公深夜出现在此,意欲何为啊?”

楼公公并未多言,而是将一封信递给了他,“孙大人看看便知。”

孙正荃接过,缓缓打开,看着看着,好似突然从信中看到了许皇后狡诈的双眸。

她每走一步棋,都定要留一个后手,这样的手腕,令人不寒而栗。

京兆府押人的消息才传出来不过一日......这场利用瘟疫铲除异己的勾当,就被她变成了——突厥重金收买洛阳刺史,将染了疫病的百姓送入长安,意图扰乱大晋朝纲。

孙正荃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许皇后决定借他手行事之时,想必就已经算到这一步了。

那九十个染了疫病的人,皆是孙家派人接过来的。

那牙婆,亦是在他身边数十年的老管家的内人。

京兆府抓了人,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而这些,与六殿下、与许后皆是毫无关系。

孙正荃“啪”地一声将信件拍在桌案上,“娘娘是何意思,过河拆桥吗?”

楼公公道:“娘娘要奴才转告大人,大人受人蒙蔽,犯的罪是渎职,并非谋判,依晋朝律法,不连坐,不绞刑,只流放二千里罢了。”

“罢了?流放二千里罢了?”孙正荃的嘴角尽是讥讽。

流放之刑虽不同于死刑,可说到底,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到二千里外?

楼公公继续道:“娘娘还说,若是孙大人心里有怨,不妨想想妻儿。”

孙正荃蓦地起身,将手边的汤碗通通挥到了地上,怒道:“她这是要把在沈文祁身上做的事,再对我做一次?”

“孙大人慎言。”楼公公轻笑一声道:“沈家到底是含了冤,您这个不算。”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富贵险中求,这条路,也是您自己选的。

孙正荃跌坐在椅上,翕唇好半晌,才道:“娘娘还说什么了?”

“娘娘承诺您,若六殿下以后成了事,日后必厚待孙家人。”楼公公说完要说的话,悄声退下,回了皇城。

安华殿。

许皇后瞧着一旁缭绕的烟雾,用左手拨弄着茶盏,轻声道:“话都传到了?”

“回娘娘,老奴一字不差地传到了。”

许皇后闭眼闻了闻茶香,道:“那便成了,孙正荃心怀妻儿,他知道该怎么做。”

六皇子在一旁握拳道:“儿子早同您说了这计策使不得,此番孙家愿意顶罪也就罢了,母后可曾想过,他若是不愿呢?他若是反咬一口呢?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见许皇后未语,六皇子又道:“这样也好。一场瘟疫下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我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