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海右并没有理会恽夜遥地提醒,他继续着自己的话语说:“布和与何蜜娜离队的时候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他们如果那个时候去动手,蒋晓梅早就逃脱了,何况,他们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蒋晓梅没有死,或者坠崖是个骗局这件事。在roy你的推理中,以及恽夜遥告诉我的推理中,你们两个人都说一开始梁泳心就是被布和藏起来的,而且roy你摆出了各种证据说明当时藏匿梁泳心的过程,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真的如此认为吗?”
罗意凡低下了头,他的嘴角冒起一丝苦笑,没有直接回答莫海右的问题,而是说:“他只是想在爱人做错之前,自己先承担下罪名,再找个理由偷偷返回我们之中,他是利用地下室出去的,后来,这一切他都在三重密室之中和我坦白了,我也答应他不告诉任何人。可是!”
带着点点泪光,罗意凡猛然抬起头来对上莫海右严肃的眼眸说:“可是他以为蒋晓梅是真的死了,他还把蒋晓梅留下的女尸背到山谷上面,准备好好掩埋起来,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太爱蒋兴龙了。”
“难道你这样的理由就可以替他抹去杀人罪名吗?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是罗雀屋之中唯一清白的人,当然,我没有把你的姐姐算进罗雀屋事件当事人之中,她完全是无意回去的。你究竟有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还是你一直在和我装傻?”莫海右的话十分严厉。
恽夜遥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小左,梁泳心已经命在旦夕,你就不能将这件事当作一个秘密吗?他付出的代价比杀人偿命更大不是吗?”
“这不一样!我不能替任何罪犯隐瞒,不管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作为一个刑警或者法医,我都有责任将罪恶追究到底!还有,我不叫小左。”
就在莫海右话音未落之际,罗意凡突然直直地朝莫海右跪了下去,恽夜遥想要拉住,手刚触到罗意凡的胳膊,就被他一掌拍开了。
莫海右瞬间侧过身体,沙哑深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希望你可以让他带着清白离开这个世界,他一辈子都是善良的,最后一次上罗雀屋之前,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他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和姐姐最亲爱的弟弟,蒋兴龙已经崩溃了,他也很难度过这一劫。我这一辈子从来不求人,今天,我愿意放下所有尊严请求你,接纳我之前的推理,帮一帮那个人,好不好?”
说完,罗意凡的额头就要往泥地上磕下去,远方已经有警员在向这边观望了,恽夜遥赶紧蹲下身体抱住罗意凡的上半身,他也为梁泳心伤心,含着眼泪抬头说:“我可以不叫你小左,但是,我请你不要这么冷血,行吗?”
莫海右背对着他们,始终没有露出自己的表情,他只说了一句:“你把他扶起来吧。”然后就大踏步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决定。
第两百四十八章 对费勇的调查
莫海右从罗雀屋过去事件中挑选出来的几份人物档案,早已分别被送去进行调查,但是,这些人不是早已离开本市不知去向,就是已经死亡,亲戚朋友也对他们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少。这其中,最重要的调查对象,就是费古的养父费勇了。
费勇的父母已经死亡,他是独生子,也没有过去的朋友,唯一剩下的亲戚就是年轻时候嫁到外地的表姐费方红。现年已经七十九岁了。
警方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打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费方红的女儿费玲,她告知母亲因为常年受类风湿关节炎的折磨,现在已经瘫痪在床,而且脑子也不太灵光,对过去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多了。
但是警方还是决定驱车前往见一见这位费方红女士,因为他们实在不想放弃着唯一的线索。此次去因为面对的是患病的老年女性,所以局里派了左澜带一个助手过去。
幸好费方红所住的城市离s市并不远,汽车在国道上连续开了四个多小时以后,就到达了目的地,然后根据费方红女儿在电话里指明的小区位置,左澜和助手非常顺利地找到了他们居住的小区。
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老新村,进入的道路很窄,两旁摆满了卖各种小商品的地摊。拐弯处还有一个小菜场,路面十分肮脏混乱。
汽车好不容易通过挤过凌乱的道路,停在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前面。
费方红的女儿早已在楼底等候,见到两个警察下车,她赶紧迎了上来。
“警察同志,你们好,一路幸苦了。”
这是一个面色憔悴地中年妇女,人很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许多,头发花白,梳得很整齐扎在脑后,有一双粗糙的双手,常年劳作下,这双手布满了老茧和冻疮造成的疤痕。
“您好,阿姨,我们不会打扰太长时间,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您的母亲,方便马上带我们上楼吗?”左澜说。她像男人一样的外表非常引人注目,费玲可能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是女警,此刻听到声音显得有些惊讶。
“可以,可以,我母亲今天身体情况还可以,你们跟我上来吧。”费玲回答,然后匆匆带着左澜他们朝楼上走去。
费玲走路虽然不慢,但是穿着老布鞋的双脚脚步显得有些细碎,不像左澜脚步跨度那么大,所以跟在她后面的左澜只能走走停停,尽可能不踩到她的脚后跟。
几个人爬上狭窄的楼道,楼道里白天也显得十分昏暗,左澜问了一句:“阿姨,您这里怎么没有楼道灯。”
“哦,”费玲回答说:“原先是有的,但是后来坏了之后,一直也没有人管,不过,我们这里半夜回家的人几乎没有,大家作息时间都很正常,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原来是这样,这里没有物业吗?”左澜继续问。
“有,但是基本已经不管事了,因为经常收不到物业费,所以……啊!到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到了三楼,费玲和费方红的家在三楼最中间的那一户,大门还是老式的那种,里面一扇木门,外门一扇铁质防盗门。
费玲从一大堆钥匙里面挑出防盗门的钥匙,看上去很费劲,可能是老花眼的关系,她把头凑近钥匙,背也自然而然弯了下去。
左澜在一边耐心等待着,两扇门都打开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一跨进屋子,费玲马上回过身来说:“赶紧进来吧,我母亲就在里屋,她平时非常安静,就是记忆力一年不如一年。”
看到左澜和助手要脱鞋,费玲赶紧又说:“不用的,不用的,我们家里没有那么讲究,你看我自己也不脱鞋就进屋了,快进来吧,要不然等一下母亲就要瞌睡了。”
“阿姨,那我们就直接进去了。”左澜打过招呼之后,带着助手朝费玲所指的里屋走去。
这间屋子里空间很小,进门是一间很小的客厅,客厅右手边有一间厨房,大概只有几个平米左右,从厨房连接的过道往里走,紧贴客厅的是卫生间,再往里是唯一的房间兼卧室,左澜他们要见的老奶奶就躺在卧室靠窗的位置。
进入房间,立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房间里被费玲打扫得非常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整齐摆放着。
费方红的脸朝着窗外,双手放在被子外面,整个人一动不动,看不出来睡着了没有,她的手心下面压着几张发黄的信纸,虽然陈旧,但是纸张依然平平整整,看得出来平时摆放都小心翼翼,非常珍惜这些信纸。
左澜示意助手不要太大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搬了两把木头方凳放到床边。
和助手两个人坐定不久之后,费玲就端着两杯茶水进来了,她看到这个情况,把茶水放在床头柜上,走到自己母亲床头,俯下身体轻轻在母亲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费方红好像如梦方醒一般回过头来,看向左澜,眼神空洞,但是眼眶里却带着浑浊的泪水。
看见母亲反应过来了,费玲轻声对着左澜说:“你们聊,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就在外屋,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左澜立刻站起身来,微笑着说:“谢谢阿姨,您忙,不用关照我们。”
等费玲离开,左澜身体微微前倾,尽量用温和地语气对费方红说:“费奶奶,您好,我们是s市过来的刑警,希望向您了解一些您弟弟费勇过去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在左澜说话的当口,她边上的助手掏出小型录音机,按下开关键之后就放在膝盖上听他们两个对话。
对于左澜的话,费方红没有一下子回答,她只是继续呆呆地看着左澜,表情中带着一些迷茫。
几分钟之后,左澜又问了一次:“费奶奶,您还记得您弟弟费勇过去的事情吗?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些?”
这一回,费方红听清了费勇两个字,她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悲伤,嘴里呢喃着反复说:“作孽呀…作孽呀……那些个孩子,真的是作孽呀……”
“哪些个孩子?奶奶您能不能具体说一说?”左澜马上问道。
“作孽,他,作孽呀!……作孽……”又重复了一段之后,费方红才缓缓有些明白过来,她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小永好乖的……小永最漂亮了,他喝酒……喝酒,后来不写信了……小妹饿了,被扔在楼道里……还,还有鼻血……对,一块棒冰,就是一块棒冰……后来,那个女人跑了……跑了……”
突然之间,费方红非常激动地看着左澜说:“一直找不到小楚,小楚没妈妈照顾……小楚失踪了,警察同志,你们是来帮忙找小楚的吗?……他作孽呀!作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