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深眼神一凛,侧身堪堪躲过,同时手中玉萧抬起,对上周显恩的掌心时,稍稍用力,便裂开了纹路,直到最后碎落一地。
玉萧碎片落地的一瞬间,许庭深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往后退了几步,果然,屋檐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细听之下,还有弓箭拉开的声响。
“二表哥,再会了。”许庭深嘴角笑意加深,抬了抬手,就听得铮然一声,长箭破空而来。
周显恩挑了挑眉,却是连动都没动。
长箭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许庭深闷哼了一声,低下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他腿上的箭羽,鲜血很快就渗出来,染红了月白的衣衫。还没有等他回过神,又是一箭,正中了他的另一条腿,他再也坚持不住,直直地就跪在了地上。
他佝偻着腰,手指点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鲜血顺着双腿流下,让他整个人都簇拥在血泊中。
“这……怎么可能?”他缓缓抬起眼,面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笑意。
周显恩没有回答他,倒是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许庭深偏过头,就见得一身银家白袍的重华太子立在门口,手中还握着长弓。而他的身后,整整齐齐的列着大盛的军队。
许庭深垂下头,闷声笑了起来。
“是我输了。”他说着,闭了闭眼,面上没有一丝害怕,唯有腿上的鲜血怵目惊心。
一旁的黑甲将领瞧着地上的许庭深,对着顾重华道:“殿下,这前朝余孽,咱们怎么处理?”
顾重华的目光随意的掠过他的身上,道:“带回大理寺,按律处理。”
那黑甲将领得令,便抬手叫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他,就要往外走。鲜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很快就消失在了台阶下。
周显恩抬眼瞧着顾重华,道:“千金阁的那些人找到了么?”
顾重华笑了笑:“已经全部收押了,现下都在大理寺。”
“宫里呢?”
“郭镇义已经被信王的人杀了,青鹤还在宫里帮着主持大局,现下被关押的朝臣都放了出来,让他们回家了。现在,咱们还得去收拾一下残局,让一切恢复原样。”
事情都解决了,周显恩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便转身往着灵堂里去了。走到谢宁面前,伸手挑了挑她身上的丧服,颇有些嫌弃地道:“还不快脱了,难看死了。”
谢宁轻哼了一声,一面将身上套的丧服脱下来,一面埋怨道:“这还不是为了陪你们演戏?这粗麻穿在身上,我还嫌难受呢。”
她说着,已经将丧服扔到了一旁,露出浅紫色的衣裳。周显恩伸手将身上的大氅接了下来,长臂一挥,就落在了她的肩头。他略低下头,细心地为她系好大氅的带子。这才握住了她袖袍下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谢宁与他贴得近了些,也回握住他的手,走了几步,她忽地皱了皱鼻子,抬起头,有些哀怨地看着周显恩:“夫君,你这大氅上面都有一阵味儿了。”
沈珏为了让他“死”得逼真,还在棺椁里洒了药粉,闻起来活像尸腐味,这会儿他这大氅都染上那股味了。
周显恩偏过头,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随即捏了捏她的鼻头,眼里闪过一丝戏谑:“这样就闻不到了。”
谢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拍了拍他的手,闷声闷气地道:“我不穿了,太难闻了。”
周显恩挑了挑眉,不容拒绝地道:“外面这么冷,冻着了怎么办?”
“可真的好难闻。”谢宁可怜巴巴地瞧着他,想同他打个商量,手指还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见她眼里的波光,周显恩有些受不了地别过眼,耳根子微红了些。他抬手轻咳了一声,随即将目光望向了一旁。
就见得门口的人个个都背对着他们,假装仰头望天,一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模样。
周显恩眯了眯眼,低下头,俯在谢宁的耳朵旁,轻声道:“再不听话,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把你扛回去,回去了还要打屁股。”
谢宁微睁了眼,在周显恩戏谑的眼神中,轻哼了一声,故意捏了捏他的手,也就忍着大氅上的味道,跟着他走了。
茫茫大雪中,顾重华骑在白马上,领着大盛的军队往皇城而去。
沉墨立在一旁,时不时动一动蹄子,周显恩抱住了谢宁的腰,将她放到了马背上,这才一拉缰绳,也翻身上马了。
虽穿着大氅,可谢宁还是觉得有些冷,就往周显恩的怀里靠了靠,仰头瞧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夫君,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周显恩抬起眼,瞧着皇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是时候,去做个了断了。”
他周家满门的性命,还有他们身上的污名,也该有个说法了。
雪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却不及他眼中半分冰冷。缰绳一扬,沉墨便往着皇城的方向而去,只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露出内里隐藏的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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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让狗皇帝认错!
他真是一切悲剧的源头,不管是大盛f4,还是顾怀瑾,苏青鹤,甚至是许庭深,或多或少都是被他毁了一生,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