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2 / 2)

谢宁皱眉瞧着他,他放着案子不去查,反而在这里威逼她一个小女子。她本想将救过他的事情说出来,可见他如此行径,怕是说了,他也只觉得她在扯谎,她也懒得惹麻烦。

谢宁心中有些气闷,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去直视着他:“信王殿下不要忘了,我乃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便是您也不能对我动用私刑。我知您是料定了,我为了保自己的清白,不敢叫人来。可是生命攸关之下,您大可以看看,我会不会将人叫来。至于您手中的耳坠,若是真能算什么证据,您早就可以公之于众,何必偷偷来此威胁我。”

她敢这样说,也是料定了顾怀瑾身为一个王爷,不会做什么逾矩之事。再加上她是周显恩的夫人,单单是这一点,他就绝不会轻易害了她的性命。他今日前来,恐怕只是为了探探她的口风。

顾怀瑾一愣,眯了眯眼,原以为没了周显恩,一个谢宁随便吓唬几句,怕是就要哭着将事情交代清楚了。却没想到她还几分小聪明,倒是有些棘手。

良久,他冷笑了一声,将手中耳坠放到了桌上:“你说的没错,本王是不能用这串耳坠将你定罪。不过其他的罪名,你以为我捏造不出来?你我同处一室,我的手上还有你的耳坠,若今日大理寺的人将我定为凶手,这些就足以证明了你是我的同伙,这等株连九族的大罪,本王最多不过贬为庶人,而你必死无疑,周显恩都保不住你。”

“你……”谢宁一噎,气得呼吸都加重了些。这人竟如此卑鄙。

见她皱眉瞧着自己,顾怀瑾不慌不忙地捏了捏那串耳坠:“你不用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不是清白的,你心里清楚。而你在点翠林里做了什么,本王又是否是冤枉了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别妄想在我的眼皮子下,含糊其辞。”他将身子往前压了些,声音带了几分威压,“说,你在点翠林里看到了什么?”

谢宁别过眼,手心都微微出汗了,看来这个顾怀瑾是料定了她知道些什么。若是不从她这里套出话来,他不会善罢甘休地。

她没有回答,只是咬了咬下唇:“所以殿下认为是我谋害长公主殿下么?”

顾怀瑾见她有些委屈的模样,到底是个女子。他皱了皱眉,将周身威压散去了一些。只是有些烦闷地道:“我知道不是你,长公主身上的匕首,深可见骨,且是一刀正中了要害,一看便是男子所为,你虽心术不正,应当也没有那么蠢。”

本来听他前面的话,谢宁还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骂自己心术不正,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人简直不分青红皂白,什么叫她心术不正?

顾怀瑾将桌上的耳坠拿起,盯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妙的神色变化:“本王没跟你开玩笑,要么说,要么就你我一起背这罪名。”

谢宁沉了沉眉眼,心中有些摇摆不定。她本就想将这件事告诉周显恩,由他出面澄清真相。可现在被顾怀瑾这样威逼,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气闷。自己愿意说,和被别人逼着说,总是不一样地。而且这人连拖她一个小女子下水的事都做得出,谁知道他会不会信她的。

不过在这儿僵持下去,也是没有意义地。她想了想,还是警惕地瞧了他一眼:“我可以说,但是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便将我的耳坠还给我。否则,我们就去大理寺对峙,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殿下的命自然比我的更金贵。”

顾怀瑾眯了眯眼,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见她眼神无惧,片刻后,也松了口:“只要你说出来,本王自会去追查真凶,也不会为难于你。”

得了他的保证,谢宁才松了松身子,也斟酌着将自己在点翠林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说完了,就看着他,却见顾怀瑾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只是手里还无意识地捻着她的耳坠。

僵持了好一会儿,谢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轻声道:“殿下,我还是一事相求,我虽将真相都告知了您,可您能不能……”

顾怀瑾看都没看她,只当是她在求自己放了她,正要抬手为她解穴,却听得她道:“您能不能不要将长公主和玉郎的事说出来,我告诉您,是觉得您能找出凶手。可高驸马他已经很难过了,这些事,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那位高驸马好心为她指路,而且他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夫人死在了和别的男人幽会的时候。换了谁,都接受不了的。

顾怀瑾抬了抬眼,有些惊讶地瞧着她。这个恶毒的女人会如此替别人着想么?还是她另有所图?

可见她神情没有半分作假,片刻后,他又别过眼,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得了他的保证,谢宁才点了点头,对他的不满也散了几分。这人虽然手段不正,看来人倒也没有那么坏。

顾怀瑾忽地开口,却是试探地开口:“你觉得凶手是那个叫玉郎的人?”

谢宁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不过现在两人是上了同一条船了。她也不再遮掩,思索了片刻也道:“我觉得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可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总觉得长公主也许不是死于那把匕首。”

顾怀瑾挑了挑眉,似乎来了些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谢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鼓着勇气道:“当时我并没有听到挣扎声,当然也可能是那个玉郎用什么迷晕了长公主。可我也没有闻到血腥味,那时候,玉郎已经离开了。”

“也许,他是临时起意,或者去拿匕首了。”顾怀瑾似乎也在思考。

谢宁摇了摇头:“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先将长公主迷晕,走了,再返回来用匕首杀了她。这样太麻烦了,而且容易被人发现。我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隐约感觉长公主早就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微睁了眼:“香味……我记起了,当时我闻到了一阵奇怪香味,似乎就是那时候长公主开始不说话了。而且那香味,高驸马身上也有,就是他随身戴着的那个有些老旧的香囊。”她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乱了,喃喃自语,“应该不可能的啊,他明明对长公主殿下一片痴心,应该不会的……”

十几年前的香囊,他还留在身边,这样的人怎么会狠心杀了自己的发妻么?

顾怀瑾轻哼了一声,斜了她一眼:“你小看了一个男人对自己夫人不忠的容忍度,高驸马有足够的理由去杀了她。而且你没有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么?你与他并不相熟,可刚好他就出现,为你指路,又那么巧让你看到那个香囊。他不过是在故意让你为他作证,可他没想到,你偏偏看到了整个过程。”

谢宁低垂了眉眼,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说的有道理,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算是作假,故意让她看到那个香囊。这件事能作假,那香囊却是真的。他真的戴了十多年都没有扔掉,这样的人就算再恨,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心爱的人么?

而且那个匕首又是怎么回事?就算真的是他下毒害死了长公主,难道他又返回去用匕首杀了她?

他需要做这样麻烦的事么,而且他又是怎么掐准时间的?就算那个玉郎是他的人,他又为何不直接让玉郎杀了长公主?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就见得顾怀瑾起身,冷冷地盯着屋外,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抬手给谢宁解开了穴道,拿起桌上的耳坠就翻窗出去了。

谢宁动了动身子,想叫住他,可屋外已经传来脚步声了。她皱了皱眉,她的耳坠,不是说好了还给她的么?

可还没等她细想,侍卫就已经到了门口,将她带去了前厅问话。

她跟着那些侍卫去的时候,就见得厅里已然站了许多人,应当都是有嫌疑的。

进屋时,她抬了抬眼,却在正上方看到了端坐着的顾怀瑾。她压下心头的异样,装作不认识他,也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了。

顾染嵩见谢宁进来,知她是周显恩的夫人,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而且高驸马也说了,末时的时候,她是与他在一起回宴会厅的。

他也只是走个过场随意地问了一句:“高驸马说,你末时的时候,是与他一道回宴会厅,此话可是真的?”

谢宁瞧了瞧一旁的高驸马,点了点头。

顾染嵩也不想多为难她,便抬了抬手:“既如此,你和高驸马就先回去吧。”

他目光一转,落到一旁的顾怀瑾身上,他要治的,是这个碍事的老七。

谢宁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下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慢着!”

突兀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厅里清晰可闻,众人抬头,却见顾怀瑾站了出来。

他指着谢宁道:“不能放她走。”

顾染嵩皱了皱眉:“本王说放就放,你凭什么拦下她?”

顾怀瑾嘴角勾笑,抬起了手,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她就是杀害长懿长公主的凶手。”

众人一惊,连谢宁都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却见他手里拿着一串珍珠耳坠,直直地盯着谢宁。

他的眼里,似乎还闪过了一丝笑意,却让谢宁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竟然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