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又想,他一向都是如此,性子有些强势,指望他来跟她低头或者解释什么,恐怕是不行了。谢宁也不再去纠结这些,只是没忍住开口问他:“将军,您打算何时回去呀?”
她是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里终究是比不上周家,也没有下人伺候,每日里的吃食也十分简单,他又一贯是个挑剔的性子。他跟她说些伤人的话也便罢了,她都快听习惯了。可若是不小心当着她姨母的面说了些什么,那就不好了。
床单上的人似乎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才随意的开口:“急什么?这里山清水秀,景致也不错,多待几天,也无妨。”
谢宁颇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不过既然他有这个兴致,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就由着他去了。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拍打着窗户,吱呀作响。寒意钻进来,她赶忙裹了裹被子,虽是铺了被子,可地上终究还是有些凉的。后背好像灌了些冷风进来,她便伸手捏实了被角。
她正要安心睡觉,就突然听到床榻响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一道阴影压在了她身上。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像拔萝卜一样直接拔到了床上。
身子悬空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地呼出声,双手下意识地就紧紧地攥住了那人的臂弯。直到落在床榻上,她还有些后怕,僵硬着身子。
可揽在她身上的手不仅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他胸膛上。双臂收拢,将她圈在怀中。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侧,周显恩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手掌贴在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放在她脖颈下给她当枕头。
贴在她身上的人带了些凉意,清冽的雪松味道更是无处不在,若是仔细闻,还能闻见淡淡的药香,似乎是因为他常年泡药浴而沾染上的。
男子的怀抱让她浑身僵硬,柔若无骨的手抵在她和周显恩之间,隔着薄薄的衣料,更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慢慢变得发烫。
她浑身都在颤栗着,脸上烫的厉害,又退无可退,只得结结巴巴地开口:“将……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周显恩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冷,给我捂捂。”
他刚刚说完,谢宁的脚就猝不及防贴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凉意激得她顿时清醒了些。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他将自己的脚贴了过来。
她颇有些哀怨地瞧了瞧他,可头被他按在怀里,他也看不到她的眼神。不过她心下的紧张感也消退了些,看来他真的是将自己当做暖炉了,还让她给他捂脚。
因着太冷了,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可脚踝却被人夹住,动弹不了。她眼睫一颤,眼中波光涌动。
她刚想说“太冷了”,就不由自主打了个摆子。带着凉意的脚顺着她的小腿往下,薄茧滑过她娇嫩的肌肤,有些痒痒地,仿佛在惩罚她刚刚退开。
“将军……”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都有些发软了,声音也软绵绵的。她心下有些发慌,这人捂脚就捂脚吧,可总是动来动去的。
头顶的人轻笑了一声,将头趴在她耳畔:“我冷,别乱动。”
他刚刚说完,带了些薄茧的脚趾就有些僵硬地勾了勾她圆润的指头,仿佛在试探什么。直惹得她双足一颤,急忙翻了个面,将脚心紧紧贴在床榻上。
她面上已然红得滴血一般,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双足下意识地想后退,可脚踝被他勾着,稍稍往后退,就会贴上他的脚背。她只好僵直着脚,不敢再乱动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唯有头顶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四面静悄悄地。风从窗户吹进来,她又正好背对着窗口。
周显恩伸手为她扯了扯背后的被子,将她整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屋内似乎连喉头滚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谢宁以为他不会再乱动了。可冰凉的触感绕着她的脚背转了个圈,在她放松了些后,随后又顺着脚趾缝滑进去。原本还冰凉的脚慢慢被捂热了些。
谢宁低呼出声,面上慢慢涌出血色,一点都不觉得冷了,反而因着被子捂着,有些热得慌。
周显恩眉头皱了皱,额头带了些薄汗,脚也安分地停下来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脚有多冷,因为压根没有知觉,不过用了几分内力想去逗逗她。终究还是有些勉强了,才一会儿就不行了。他半合了眼,兴致散去了一些。
感觉到怀中人冷得发抖,他疑惑地眯了眯眼,他身上有这么冷么?不过她在被窝里动来动去,倒是好玩。
思及此,他又趁她不注意,将手放到了她的脖颈上。
“冷……冷!”谢宁身子一颤,没忍住喊出了声,急忙想往被窝里缩进去。
周显恩瞧着她被冷到,反而来了兴致,伸手从她的后颈探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落下去就是一阵凉意。
谢宁只能缩着身子,可怜巴巴地瞧着他,用眼神让他别乱动了。
瞧着她这幅可怜模样,他忽地心情大好。低下头,墨色长发顺着面颊散在床榻上。微躬着身子,肩头耸动,却是抑制不住地闷笑了起来。
谁让她敢不说一声就跑到这儿来?他说走,她就真的走么?
谢宁再好脾气,也被他笑得有些气闷了。这人果然喜欢恶作剧,追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换个法子捉弄她。
窗台上几枝桃花开的正好,只有周显恩的笑声,星星点点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