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还是小?”
浆汁儿小声说:“小。”
我说:“那你就在帐篷背后解决吧。”
浆汁儿说:“不!”
没办法,我只好带她朝那片芦苇走过去。
芦苇旁有我们搭起来的临时厕所,离帐篷大概50米,中间要经过浆汁儿的那个坟包。
我们走过那些遗弃的车辆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盯着不远处看,那正是她的坟包。
我低声说:“你看什么啊?”
她说:“那个坟。”
我说:“看它干什么!快走,一会儿厕所被人占了。”
然后我拉着她,大步朝厕所走过去。
她挣着放慢了脚步,问我:“当时,你埋的我吗?”
我说:“我是其中一个。”
她又问:“当时,我的脸是不是特别难看?”
我说:“不是,依然很漂亮,像个睡美人。只是眼睛闭着,你的眼睛最好看了,黑的那么黑,白的那么白。”
她又问:“是你把我放进去的吗?”
我说:“肯定是我。”
她说:“我的身体肯定很僵硬。”
我说:“没有,就跟睡着了一样。”
她说:“第一锹沙子是你扬进去的?”
我说:“是。”
她又问:“扬在我身上了,还是扬在我脸上了?”
我说:“你聊这些干什么?”
她说:“我想知道!是身上还是脸上?”
我说:“身上。”
她说:“为什么?”
我说:“什么为什么?”
她说:“为什么不扬在我的脸上?”
我停下来,看着她,说:“我一锹锹埋你的身子,最后才埋你的脸,因为我想多看你几眼。”
浆汁儿一下抱住了我。
她哭了。
我推开了她:“你是出来尿尿的,还是出来跟我聊天的?”
她仰头看着我,说:“你把第一锹沙子扬到我脸上的时候……哭了吗?”
我说:“没哭。”
她摇摇头:“我不信。”
我说:“我就是没哭。你不去厕所,我回去了。”
说完,我掉头就走。
她赶紧跑过来,拽住了我:“好了,我现在就去了!”
我转过身,跟她一起走过了她的坟,来到了那个厕所附近。我说:“你去吧。”
她说:“你再站近点儿。”
我就朝前走了几步。
她终于跑过去了。
她的速度很快,没多大功夫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系裤带。
她说:“跟我去湖边洗洗手。”
我说:“不洗了。”
她说:“心里不舒服。”
我说:“你洗手的时候,要是摸到一只小手呢?”
她吓了一跳,说:“回去吧。”
我们再次走过了她的那个坟,她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