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各地的古墓差不多都被翻了个遍,只有罗布泊这片区域很少有人敢来,它又是古丝绸之路的咽喉,地下肯定多有宝物。
我推测,鲁三国因此选定了罗布泊,他或许还有罗布泊详细的墓葬分布图,甚至了解这里都埋着什么珍贵之物。
我怀疑,号外也是他雇的,号外死了,他也许以为号外挖到了东西,然后私自独吞逃之夭夭了。
这次,他亲自带着马然而,又来了罗布泊,一是寻找号外,二是准备再动土。
没想到,此行陷入了迷魂地……
在马然而咽气之前的三个钟头里,他断断续续讲了他的恐怖遭遇,脸色越来越白,白得都吓人了。五官也明显歪斜。
我预感到,他活不过今夜的。
果然,他几度出现幻觉,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我按住他,大声问:“你要干什么?”
他说:“时间到了,我们约好去打球的……”
我把他按在睡袋上,给他拿来水,他不喝,嘴里继续嘀咕着什么。
在他咽气之前,他已经不认人了,抓住鲁三国,艰难地凑近鲁三国的耳朵,似乎想吐露什么秘密,鲁三国把耳朵凑过去,我听见他很神秘地说:“鲁三国……是……我老板……”
鲁三国静静地听,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我们都听见了。
马然而说完这句话,两只眼睛开始涣散,终于半眯缝着,定格了。
我以为鲁三国会解释一下,比如:“他在说胡话。”
但是,他并没有。他把马然而轻轻放在睡袋上,一言未发,眼睛湿了。
马然而遇到的那个大胡子,我相信,他是我父亲的同伙。
他们活在地下。
就像2007年我去陕北古墓探险的时候,在门沟村遇到的那个长发齐腰的女人。
村里没人见过她,她也来自地下。
那么,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呢?
我的手枪里还剩下5发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子弹,我有必要弄清这个问题。
继续联想——他们在罗布泊钻出了地面,在陕北一个山村钻出了地面,那么,城市中有没有他们的同类呢?
我们都活在地面之上,几乎忽略了地面之下。
实际上,城市的地下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封闭、潮湿、阴冷,没人了解。
偶尔有人掉进没有井盖的下水道淹死了,尸体下落不明,我们才被媒体牵着,把目光对准了地下。很快,我们又回到了有阳光的生活中来,每天忙忙碌碌,骂骂咧咧。
那么,地下都有什么呢?
先说管道——地下有供水管道、污水管道、热力管道、燃气管道、供电管道、通信管道、光缆管道、电缆管道、有线电视管道等等。
平均下来,中国城市中,每平方公里的管线长度约为25公里。
这些地下管道分为民用、工业、军用三大类,电力、通信、煤气、自来水、污水等等属于民用管道,还有区域间的工业类管道通过城市。军用保密,不详。
都知道,国家在地下空间开发利用方面的法律法规尚不健全,城市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缺乏统一规划、统一计划、统一标准、统一管理。仅仅是管线,就涉及到城建、规划、电力、燃气、广电、通信等数十家单位。
这些管线错综复杂,有的在规划部门有登记,有的则可能没有登记。甚至管线从属部门都一头雾水,拿不出准确的管线分布图。
另外,地下还有油库、金库、垃圾场、污水处理站、藏书馆、墓穴、地下河流、秘密军事指挥所、抗震设施、人防工程、等等。
就兰城来说,人均住房面积大约20平方米,全市人均占有人防面积已经超过1平方米。人口300万,那么,从这个逻辑说,地下可以生存15万人,宽宽绰绰的。
你说哪来那么多人?
那么,1.5万人呢?
1500人呢?
150人呢?
15人?
1.5个人呢?
如果说地下系统就像城市的血管,那么,那群特殊的人,他们就是生存在血管里的蛔虫。
有个北京的读者,他曾经对我讲过一个至今不解的经历——
有一天晚上,他在歌厅唱完歌回家,走在胡同里,看见一只猫缩在垃圾筒旁弱弱地叫着。
这个读者养了三只流浪猫,对猫很有感情。
他想走过去,把那只猫捡回家,有个男人却出现了,他走到垃圾筒前,粗鲁地拽起猫的一条腿,大步走开了。
这个读者开始担忧那只猫的命运了,想了想,他快步追上去。那个人没回头,却好像能看见他,越走越快。那只猫又挠又踢,尖声叫着。
终于,他从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钻进去,不见了。
这个读者判断对方是个流浪汉,他可能想害死那只猫,于是,他一冲动,也钻进了那个下水道。坑底落满了垃圾,臭不可闻。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捂着鼻子,摸索着朝前走,再次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