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走回来,你已不在。
那我为什么还要走回来?这一生,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曾给过我温暖和力量?既然那条路的起点上已经没有了你,我就只能转身走回黑暗,踯躅地,越走越远。
我的小姑娘,你知道这世上每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谁么?其实,是自己。
你想让我知道的道理,我也全都明白;只可惜,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做不到。
所以我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这一生有一天能为你而死,那也是我的幸福了。
原本人生一世,谁都有一死;而我曾经做过的一切,也许也应该用我的生命做出补偿,那么我最后,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完成你的心愿吧。
我付出我的生命,了结我曾经做过的一切。
而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
无限光明里,皇甫华章含笑闭上了眼睛。
眼前是阳光普照,而他不再是后来那个一身黑衣的阴郁男子,他还是从前那个坐在蔷薇花架下的白衣少年。
隔着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见那个女孩儿好奇地走过来,隔着玻璃窗向他微笑。
而他终于站起身来,伸手推开了那扇窗。
他也心里温暖地向她露出微笑。
然后她向他伸出手来,他握住了她的手,自己迈开腿,跨出了那扇窗去……
蔷薇花下,阳光如金,他垂眸含笑凝视住她的眼睛。
而她向着他,笑如春花。
地下室之外,赤土烈日,汤燕卿不顾一切抱着时年向远飞奔。
终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还是冲出了大铁门,将团团烈焰送入半空。
巨大的气浪将两人推翻在地,汤燕卿用自己的身子盖住了时年。
时年愣愣望着那烈焰升腾的地道方向,深深闭上了眼睛。
先生……,一路好走。
这一生,意外相遇一场,却累你为我牵挂,对不起……
先生,我知道独自一人走了这么久,你一定也累了。那么就请好好地睡吧,好好地……我会照顾好解忧,请你,安息。
终于回到m国。
机场上,安澄代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贾天子和汤燕衣代表警方,已经都等在了停机坪上。
时年抱起解忧,汤燕卿上前给两人披上大衣。回眸望了汤燕犀一眼:“搞得定么?”
汤燕犀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詹姆士:“去忙你的吧。一个照顾两个,够你忙的了。”
汤燕卿也瞟了詹姆士一眼:“那你也是一个照顾两个哦。”
“足够。”汤燕犀叠起手指,白了汤燕卿一眼。
汤燕卿便笑了,伏在汤燕犀耳边说:“我明白,在安澄待的注视之下,亲手押着乔治走下舷梯,交到她手里,实在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汤燕犀目视前方,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只送给弟弟两个字:“快滚。”
汤燕卿含笑起身,又朝詹姆士扬了扬眉,然后才转身揽住时年的肩,两人一同守护着解忧下了机去。
机舱里陆续走空了,汤燕犀这才歪头看了看詹姆士:“如果不甘心看你哥被交到警方手里,你现在还来得及最后一搏。待会儿下了舷梯,你就没有机会了。”
詹姆士蓝眸漾起一片清冷的雾:“怎么,一向文雅高洁的汤律师竟然是在向我挑战么?只可惜我这人对口舌之战,或者口诛笔伐都不感兴趣。”
“你想多了。”汤燕犀歪头,眯眼清淡一笑:“玩法你定,我都奉陪就是。”
“哦?”詹姆士小小吃了一惊。
这话如果是汤燕卿说的,他不惊讶,可是这话换成是从汤燕犀的嘴里说出来,他却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汤燕犀依旧正襟危坐,淡淡地望下舷窗:“留给你犹豫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再提不出什么意见,我就要带着乔治下机交给检控官。”
詹姆士倒忽地一乐,垂眸去看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怎么依汤律师的意思,我是一定要为了乔治而跟汤律师干一架的?”
“那倒也不一定。”汤燕犀耸耸肩:“一切都看你自己选择。如果你觉得应该干一架,那我们就干一架。毕竟一场手足,也许只有这样干一架,以后就算看着他被执行死刑,你才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詹姆士“嗤”的一声:“算了吧,我可不会上当。这里不是那个不分黑白的国度了,现在已是m国的国土。我如果现在当着检察官和警员的面,在飞机上为了一个嫌犯跟一个律师打起来了——吃亏的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