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眼角有清泪滑下。
“我会觉得,我爸就在这里,就在这上空看着我。所以我愿意协助警方做我所有能做的事,尽我最大的能力。只是我不想在警局里跟你这样!
“所以汤sir,你我就到此为止吧。你无法懂我,我也不是你值得温柔相待的人……我们原本就不合适,遇见就更是个意外。不过幸好我们还都来得及叫停,那就停止在这吧。”
“从此你我路归路桥归桥。你还是你的汤sir,不过你已不再是我的谁。”
时年说完,深深垂下头去,伸手攥住皇甫华章的手腕,低低道:“先生,带我走。”
皇甫华章便反握住她的小手,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护在怀里。
目光清冷盯住汤燕卿:“她的话你都听见了。汤sir,你是执法人员,就更应该懂得尊重公民的基本权利。我希望你从此不要再打扰她。”
“倘若我听说你不听我的劝告的话,我会向警局警政部门投诉你。或者直接入禀公堂申请禁制令。”
两个同样高个子的男人,目光在时年头顶上凌空相撞。都冷得像冰,可是那厚厚的冰层下面,却也同样燃烧着熊熊的黑色火焰。
皇甫华章目光兜过左右办公室里的警员,揽着时年走到汤燕卿身边:“……法不容情,就算咱们是亲戚,在对待她的问题上,我也绝不会手软。”
汤燕卿也毫不示弱,同样紧紧盯住皇甫华章。
同样都用满眼的冰冷来藏住盛怒,可是薄薄的红唇却微微勾起,绽放成一朵阴森却又迷人的微笑。
他伸手按住时年另一只手,十指紧扣。
“大表哥,你是在向我宣战么?”
汤燕衣也冷冷瞟着皇甫华章:“或者说,是在向我们这身警服宣战?”
汤家两兄妹都身着警服,这样并肩而立,自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气势。便如他们身上的警服,墨色和银白截然分明。
皇甫华章目光略过汤燕卿去,却只盯着汤燕衣。
仿佛汤燕衣的话比汤燕卿更有趣,更能吸引他的兴趣。
他上前一步立在汤燕衣面前,居高临下垂眸盯住她的眼睛:“汤二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汤燕衣终究是女子,虽然在女子里已经算是高挑的,可是在皇甫华章面前还是吃了点亏。
她纵然仰头直盯着他,却也在气势上还是矮了一头。
“我在说什么,难道你听不懂么?皇甫先生,那我心照不宣就好。”
皇甫华章笑了,不再说话,只目光落在汤燕衣面上上下逡巡。
汤燕卿见状跨前一步,捉住汤燕衣的手腕将汤燕衣拉到身后护住。仰头直视皇甫华章的眼睛:“大表哥刚刚送给我一句话,说让我离时年远点儿;那我现在也将这句话原样奉还:大表哥,以后也离小衣远点儿。她是我汤家人,这是感情上的,不仅仅是血缘上的。所以大表哥识时务的话,也不要再用血缘的关系来打击她。”
“我们汤家都不在乎所谓的血缘,我们都能将小衣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就更不劳大表哥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了。”
被汤燕卿抓住手腕护在身后,汤燕衣开心到酸了鼻尖儿。
这是时年出现之后,他在时年面前第一次选择护住了她……
以皇甫华章的为人,她明白她说出他挑战警服之后,皇甫华章对她将有多痛恨。可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皇甫华章在小哥的面前那么得意洋洋。
没错,汤家的背景再高,可是放在皇甫华章面前也不算高到哪里去;而小哥的年纪和阅历又终究比不上皇甫华章——皇甫华章20岁就能孤身一人摆平佛德家族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能够用三年就将濒临困境的佛德集团拉回正轨来……而小哥终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这些年汤家所有人都顺着他哄着他,让他长到27岁也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没真正经历过什么真正的磨难,所以她便不顾一切冲口而出,只为护住小哥的面子,不让皇甫华章太得意。
而小哥接下来说的话也让她喜出望外,便觉得自己方才豁出一切去都是值得了。
这一刻长廊上只剩下她和小哥。她只看得见他,只能感受到他的回护,只能听得见他说不许任何人因为血缘而轻慢了她……
她吸鼻子,忍不住伸手捉住了汤燕卿的手。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皇甫华章的眼。
他清声冷笑:“……既然你们‘兄妹”感情这么好,那此时此地任何人留在这里便都是多余了,无论是我还是时年。”
他便回眸来望时年。
两个高个子的男子,各自在背后护住一个女子,这情态已经不必再用语言描述太多。
时年躲在皇甫华章背后,想不看,却仍旧还是忍不住去看向那一对警服笔挺的璧人。
她面上便一层一层落满了黯然,连那双黑白清涟的眸子也都灰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