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昨晚他找我来签字离婚都是很晚的事情了,也许他在之前也曾动过别的心思……”
时年深深垂首:“我错了,对不起。”
四年婚姻带来的阴影,还不会这么快经过一。夜便全都忘记,所以她对向远还是带了一点点先入为主的成见。
“不会是向远。”汤燕卿则仰起头,眯眼望向湛湛青空:“因为罗莎也不会是真心地想要害他。既然罗莎不会赶尽杀绝,向远一向爱惜羽毛,又怎么贸然做下谋杀的事情来。”
“对哦!”时年一震,回首去望罗莎的车子:“罗莎将车子都换成了与阿远的宝马、我的mini一模一样的宝蓝色,从中可见她地阿远的执着;就连她现在还穿在身上的套裙,都是宝蓝色。她如果想真的操控合伙人会议赶走阿远,她怎么还会这么穿呢?”
时年轻轻闭上眼睛:“再说我昨晚给她亲自打了电。话,所以她今早上穿这件套裙,只会是去修正原本的想法,她不但不会再针对阿远,反倒会在合伙人会议上帮阿远一同熬过难关。”
“没错。”汤燕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颜色的选择,也会透露出人的微妙心理。这本身也许不是典型的刑侦证据,却有可能更贴近事实,因为所有真正的秘密都是藏在人的心里面。”
时年点头。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吧?”
老乔一脸不满地叉腰站在两人面前:“这是我们组的案子,我们自然会用我们的方式去侦察,不用你们两个外人说三道四。”
老乔说着目光特地从时年面上划过:“尤其,还有一个非专业人士。”
时年倒也没生气,吐了吐舌。
老乔还意犹未尽,又盯住汤燕卿:“尤其别跟我用你们那些行为分析啊、犯罪心理学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跟我分析案情。在我眼里,你们就是神棍,就靠算命先生似的‘两头堵’的方式吹吹呼呼,没一点切实的证据。”
汤燕卿也冲时年做了个鬼脸,示意:瞧见了吧,他就是一直跟我这么说话的。
时年便笑了,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再跟人家挑刺儿。
这世上的刑侦学总归有不同的道路,有的喜欢传统刑侦,有的更看重物证鉴识,有的则从犯罪心理学的范畴入手。实则不管是哪一种,总归都是朝向犯罪的真相,属于殊途同归。
况且单纯从某一种刑侦手段来说,其自身都是不完全,都是有缺陷的。便比如汤燕卿擅长的行为分析,以及微表情分析等一系列的新方法,因为是全新的尝试,在刑侦界还并未得到广泛的认可,而其也受自身短时间发展的限制,即便是高手,准确率也就只有70%左右;更遑论那些打着犯罪心理的旗号,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天分和理论祭奠的年轻人,就更容易给这种办案方法招黑。
曾经这样的事情在爸的身上也发生过。那时候她还小,声里有一桩省厅督办的连环杀人案。专案组鏖战了半个月没有排查到有价值的线索,仅有半个陷在泥里的脚印。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之际,爸凭着那半个脚印说出了罪犯的体貌特征,具体道他左脚六指、扁平足等细节特征。
当时局里的老领导们都说爸这是“一拍脑袋闹革”,都说不能这么凭空想象。爸因此也挨了训。结果一年后案子告破,罪犯的体貌特征简直与爸描述得一模一样……
可是即便如此,局里那些传统刑侦学出身的警员们还是不肯相信爸,觉得爸是撞了大运了。
那种孤独感,爸曾经经历过,汤燕卿也正在经历着,而她自己方才也迎面撞上。
她便悄然伸手,捏了捏汤燕卿的手指:“不管谁不信你,我都信。”
他的面上登时阳光普照,那些用吊儿郎当武装起来的不在乎,也一根一根地都舒缓开,变成了平和、宁静。
他便反了手腕,反捉住她:“那就够了。”
至于其他人,至于除了她之外的这个世界,又与他何关?
因为他这样一步一步走来,入警、四年来出生入死,还要在其他人休闲的时间里近乎煎熬地训练自己的直觉和洞察力……也都是为了她啊。
曾经他在黑暗里,在她掌心悄悄地问:“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
她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地说:“警员。”
时年回眸向他微笑。
就在回眸的刹那,光影明灭,她忽地眯眼盯住了罗莎的车子。
见她面色微变,汤燕卿忙问:“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