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简直像看着疯子,那关乎到老祖,居然把主意打到老祖身上!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有把握。
庞元的确有想法, 他也很有逻辑,能当上七星宗的大长老,他也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慈眉善目:“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因为他老祖不放过我们, 一切的关键在老祖身上, 如果老祖自顾不暇呢?到时候把所有相关的人都解决掉, 其余人谅他们也不敢说实话, 老祖不会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弟子大动干戈。”
这么一想就对了,一旦老祖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只要做得干净一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怎么可能, 按照你的说法,陆非现在很可能在老祖的院子里,我们哪里有机会再把他弄出来?”
“有的, ”庞元勾起一道冷意,望着执事院的殿门口, 似在等着什么, “刚才的雷云看到了吗, 那是老祖的渡劫雷云,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召集大家在议事堂集合?我已经让门下弟子去听消息了。”
老坛之前全被得罪了陆非的事给占据全部心神, 就算看到了雷云也没多想, 现在被这样一提醒才回过味来:“你是说……”凶多吉少?
“雷云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你看宗内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老祖的晋级失败,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噩耗,可比起自己的命就是好消息。
“如果老祖他……”
庞元接了下去:“如果晋级失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境界倒退,他最着急的是怎么处理他从神坛落下后的一切事宜,哪里还有工夫来管我们?”
这种宗内的小矛盾与晋级相比,就是不足为人道的事情了。
两人相视一笑,机会稍纵即逝,只要他们抓紧,就能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议事堂。
辛如意见众人紧张的神情,想到之前的自己不也是如此,要知道他是唯一知道老祖在闭关前受了重伤的人,他虽然对老祖很有信心,但身为修仙之人他更是明白境界越是高,越是容易失败,几百年前仙羽宗还有一位大乘期的大能,名为东皇真人,在寿命将近的时候,准备冲击,在众人期盼中却陨落了,也是那个时候七星宗在陆渊的带领下一举越过仙羽宗,成为正派之首。
众弟子看辛如意如此凝重,他们的心情不断下沉,觉得现实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幻想了。
辛如意的每一个表情都表现的入木三分,令人不由得动容:“我们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哪怕辛如意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们哪里听不出来掩藏的含义。
没多久,执事堂焦急等待的几人,见匆匆来报的弟子,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在弟子神色悲伤的摇头中,他们反而面露笑意,连天道都在帮他们!
庞元平日管理七星宗大大小小事务,这些日子为了迎接出关的陆渊,他们派不少弟子去整理和打打扫无量苑,其中有部分留在外院,他们只要借口检查成果的便利就能过去,也不可能有人怀疑他们。
而在庞元检查的空档,他们就有机会找陆非的所在方位,然后将人引出来。
.
同一时间,吴三零回去后躲开众人,独自焦急,觉得刚才鬼祟的老坛等人可能会对邵非不利,但他人微言轻,就与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死于非命,再也没出现过。
院里有人激动跑到他们的屋子,说是门外有几个内门弟子奉命来找他。
吴三零自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记名弟子,就是能留在七星宗都非常难,怎么可能有人特意找他,还是内门弟子。
他眼睛一亮,莫不是平日里那些围绕着洛真的内门弟子?
那陆非是不是就安全了?
在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目光中,吴三零走了出去。
但来的几位内门弟子却是不眼熟的,直到他们报上各自名字,吴三零才吓得大惊失色,这些弟子……不是掌门门下的吗,所以他才连见都没见过,因为这些人平时根本见不到。
听说他们还有幸得到老祖指点一二,不是普通内门弟子能比的。
见吴三零吓得人都不利索了,几个内门弟子虽然已经习惯修真界的等级制度,但还是被他的模样给逗得笑了起来,温和地说:“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不必如此惊慌。”
“是、是了解陆非的吗?”见他们肯定的答案,吴三零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跳破了,他是不是认识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陆非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身份?
身边普普通通的同伴摇身一变,忽然所有以前天边的人物来垂青,这是只有话本里才有的故事吧。
他就说陆非这名字取得太有技术含量了,老祖的姓加上邵家天才的名,效果是成倍的?他要不要也改个名字?
吴三零吞了吞口水,道:“还有另外几人,他们与陆非也是旧识,可以都叫来吗?”
几个内门弟子受了容岩的命令,容岩又是被老祖看中的,这么一说当然是同意的:“也好,越详细越好,都一同叫来吧。”
话音刚落,他们也发现几人一同出现在杂事院实在太醒目,他们基本都没来过这地方,见吴三零把几个哆嗦的记名弟子带出来时,道:“这里不方便说,跟我们来吧。”
这些记名弟子就是平日里与邵非和吴三零关系不错的人,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有一个吓得尿了出来。
而显然那味道对修真之人来说太刺鼻了。
那弟子怕好不容易天降的烙饼被自己给毁了,人吓得脸色青紫的,哭都哭不出来。
一内门弟子噗嗤一笑,并没有赶他走,道:“我让人送一套干净的衣物,过去换了吧。”
一群人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被带走了,却不知道刚好让他们躲过了一场灭口行动。
-晋氵工独.家-
而在冰池内的邵非打了个哆嗦,好冷。
他从泉水中睁眼,周围微波荡漾,之前模糊的记忆令他头疼欲裂。
整个充斥灵气的院子被透明的防护罩罩着,以防止灵气溢出,这座水池是用适合水系修炼的水灵玉打造的,岸上雕刻精美的四个龙形泉眼吞吐着灵水,将水池内的人包围,周围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亮着盈盈光芒,四周种植着一盆盆花,就是邵非曾经见到过的四季渊,白色小花,一眼望去像是黑夜里的星辰一样。
在这充沛的灵气中,邵非恍若置于梦境,捧起来的灵水从葱白的指缝间滑落,水中的倒影像是看到了此刻惊疑不定的他。
他是在哪里,他还记得自己看到陆渊后就体力不支,所以是那时候昏过去?
在脑中留下记忆最深刻的人就是陆渊,当时陆渊的模样实在古怪,与他以为的久别重逢大相径庭,而且为什么阻止他说出实情,虽然一开始就打算在见“长辈”的时候就说出实情,虽然他要是同意,能在七星宗得到天壤之别的待遇,不过邵非不打算利用洛真的感情。
就是想还洛真这份人情,也不是用这种方式,不过在见到陆渊后,一切就被莫名其妙打断了。
从他与洛真出现,就有哪里很古怪,陆渊的气息,陆渊的态度,陆渊的行为,那地震也很蹊跷。
邵非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倒是因为回忆,想起之前模糊意识里的梦里,那几个缠绵悱恻的……吻。
梦里他与陆渊亲近极了,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喷在脸上的气息,近乎呢喃的语气,男人身体的温度,进入自己口中的攻城略地,他流连在自己脸颊上,指腹的触感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正因为了解陆渊的为人,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他一整天都在那里幻想着什么啊!邵非捂住了脸,有人说梦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他该不会是内心对陆渊有渴望吧?
他以前对男人从没有什么想法,就算是碰到洛真这样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的类型也是寻常接触,一般就是人再好,性向也不是说变就变的。
所以哪怕明知道不应该对男主有企图,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被吸引了?
邵非望着池水,在不多的臆想里,他看到那如皎月般的人滑着水面朝自己走来,衣衫被水湿透粘在那具几乎完美的身体上,然后一只手就抱住了他,他紧紧贴着那人的胸膛,感受着那充斥着爆发力的胸肌……
邵非想到这里,猛地拍向水面,水花溅在脸上,温暖的水滴沿着肌肤滑落。
疯了,一定是妄想疯了!
目光所及的随便一样东西,他都能联想到陆渊。
这里的动静也引起外室等待的容岩的注意,他战战兢兢地问:“太师叔,您是……醒了吗?”
介于这位以后很可能成为另一位祖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
他本来以为会昏迷的时间更长,听之前老祖的意思,太师叔可能短时间醒不来,也不知是灵泉的缘故还时因为灵根几乎被修复,邵非比陆渊预估得更早清醒。
邵非听到声音,没感觉到恶意,而且身体现在还在吸收水系灵气,从这奢豪的灵池来看有能力在七星宗有这么好待遇的就只有陆渊了,所以这里是几乎没人能进来的无量苑内院?
那么此刻在外面的应该是宗门内的弟子,还有那称谓是怎么回事,太师叔是什么?他一个记名弟子怎么可能被这样称呼。
说是诚惶诚恐也不为过,但现在诚惶诚恐的不是邵非,而是外面没听到回应差点要冲进来的容岩:“您还在吗,需要我进来服侍吗?”
邵非第一直觉是对方认错了人,但转念又想这里是七星宗,那里那么容易让他冒名顶替,冷静下来就想到之前陆渊在大殿上说过要认他做徒弟,陆渊是老祖,这么算上去,他就是……太师叔?
好乱的辈分,让人连承认都觉得没有脸。
邵非羞耻心再一次爆棚,立刻心虚道:“不用了,我没事。”
他哪里好意思让内门弟子来服侍自己,以前待在杂事院可是听多了,这些内门弟子对于记名弟子来说那就时高山仰止的存在。
邵非头疼得捂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在地底的那点交情,陆渊才认他做弟子的?
这理由怎么听着这么牵强,就算男主心胸再宽广,也不是随便认徒弟的,像女主那样的天赋一开始都是拜在道兰真人门下,不然女主又怎么会与重要男配之一的洛真接触,洛真又怎么做那个让人惋惜又痴情的大师兄。
所以想来想去都不知道陆渊这么做的目的,日行一善啊?
最可怕的是,在一切还不明朗的时候,他似乎对男主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在幻想男主。顿时恨不得弄死自己,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也想和以前那些维护员一样,想接近男女主然后改变剧情?以为男女主是那么容易能被改变的吗,就是给男主几个钛合金眼镜都不可能看得上普普通通的路人。
系统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失望之极,对他抱了那么大的期望,但他并没有争气。
邵非,你要清醒一点,女主帮了你多少次,别说一条魔影还在自己这里,她都没有怪罪,甚至还让魔影保护他,还有储物袋里那几桶灵泉,没它们他的灵根哪会好的那么快……往事种种,都让他不可能去破坏未来她与男主之间的姻缘,男主这样的人,也只有女主才配得上,他一个路人有什么资格插一脚。
他要控制住那点心思,继续一门心思撮合男女主。
邵非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快不认识自己了。
现在的他还是上个世界,乖乖当路人甲的自己吗?
他之前对女主产生了短暂的心动,虽然后来回归正常,但现在又那么快对男主有了幻想,还是在男主不在的时候。
邵非拿着脑袋撞击水池,狠狠撞上去,流了满脑袋的血,伤口有些狰狞,泪水盈满眼眶,口中不断呢喃:“对不起……对不起……”长久以来控制自己不心动的压力,让邵非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不该幻想的,我怎么会这么善变,这么的无耻和不要脸!
魔影眼看着主人要寻死,急得团团转,说着就要冲出来阻止。
“滚回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邵非低吼着,把魔影给吓了回去,瑟瑟发抖地望着主人。邵非虽然自责不已,但基本的理智还在,魔影绝对不能出来,只要出来了,就有可能被七星宗的人发现,以前最多是自己被抓,现在他和陆渊有关系,那会连累到陆渊,如果那些想对付陆渊的人用这个说他勾结魔宗呢?
魔影一直和邵非玩耍,从没看他对自己那么凶的模样,委屈地缩在灵根上。
邵非可耻的没法见人,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男主。
男主这样大义凌然的人,要是知道救下的人有这么龌龊的心思,估计要恶心死吧。
邵非苦笑,说什么都要把这个想法给死死压回去。
洗干净自己的满脸的血,他出了灵泉,看到半裸着的身体,那种可能是陆渊为他脱的想法就更深了。虽然仙风道骨的陆渊只可能是帮个忙,但邵非觉得自己的思想是偏向龌龊的。
他深呼吸了几口,摒弃那些想法,颤抖着穿上衣服。
过了好一会,脑子不再发热,才问向体内的魔影:“我昏迷后是怎么到这里的,把你看到的都与我说。”
魔影本来就在害怕,哆哆嗦嗦的,很无辜的模样,看邵非的模样是想说实话的,但一想到那个纯阳体的男人,还是把想说的话给转走。
说自己也睡着了,只知道这是陆渊的院子,是陆渊带邵非进来的。
之后无论邵非问什么,它都是摇头,其实在陆渊对邵非做那些事的时候它就呆若木鸡了,觉得语言已经无法形容陆渊不要脸的程度了,只能期望它的主人能够自己发现,戳穿那个伪君子。
在邵非的目光中,七号实在回答不出来,它的灵智还不足以撒得天衣无缝,干脆啪嗒一下躺在灵根上面装睡觉。
魔影的模样引起邵非的怀疑,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七号在隐瞒他,七号那假装睡着的模样不是第一次,这举动太奇怪了。
邵非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为什么要瞒着他,是因为不能说?
因为惹不起,还是说了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或者两者皆有?
邵非不问了,但是疑惑始终放在心里,而且在发现七号有问题后,就不再与它说话了。
魔影见主人那深思的模样,好像是起疑了,也不信任它了,它好像把自己赔进去了,七号欲哭无泪,抱着自己委屈地坐在灵根上,连最喜欢的冰系灵气都不吸收了。
现在的它一定比兄弟们都厉害,以前都是十个兄弟抢云歌一个人的资源,就是资源再好,平均下来每个兄弟得到的有限。
现在跟了邵非,以为会境界倒退,但实际上它越来越强了。
所以才更能感受到陆渊的实力,它如果多一句,那个人肯定会让它消失的。
见邵非对自己开始冷漠的态度,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但魔影还是难过极了。
都是那个人,主人现在不相信他了!可恶,臭不要脸,大魔王!
邵非在体内无法再吸收灵气后,就离开灵池,并再三警告魔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乖乖待在他体内,在七号讨好的姿态中才放过。
在外边等待的容岩,见邵非出来,目光停滞了一瞬。
此时邵非穿上了一旁准备好的衣物,是陆渊的白色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竹纹,显得走来的人更是清雅无双。容岩这才真正看清了此人的模样,这身风华也难怪连老祖都……
他脸上染了红,是难为情的,这么美的人就是男人也可能会把持不住的。
而且,之前他和老祖在里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与男子那么亲近,又是自己敬爱的老祖,没有以为的反感,也许是当时的画面实在太虚幻了。
他不敢多看老祖未来的爱人,看老祖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太师叔都是不知道的吧。
没想到有心上人的老祖,也会像普通人那样……那么的青涩和小心,真是让人觉得意外又美好。
他容岩垂下了眼:“弟子容岩,见过太师叔。”
邵非想起容岩,他与此人也有过两次见面,第一次是在他传送过去的客栈,第二次是他为了躲老坛躲到无量苑差点被路过的容岩发现,这是第三次。
容岩,也是未来云歌的爱慕者之一,只是在一次试炼中被陷害,为了救女主死于鬼宗之手,虽然不是男配,但也是前期有一定比重的人物。
“嗯。”邵非从这个明显比自己还大了无数岁的内门弟子身上感到境界上的压力,在杂事院的经历让邵非明白修真界的等级,像他这样的空降兵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是不少人的眼中钉吧,所以绝对不能把软弱给显露出来,那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危险,学着陆渊的模样,端着一脸高贵冷艳:“别客气。”
果然,容岩看来邵非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如果邵非太亲切反而会被看轻:“老祖让弟子在这儿守着您出来,您现在可有好一些,我带您去您的住处?”
邵非对住处并没放心上,问道:“我没事,你知道师、师父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