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见牡丹的脸色果然越发见白,眼神却是若有所思的,不见得就有多害怕,便略停了一停,带了几分讽刺地道:“你也别想着还有蒋长扬,他鞭长莫及,等他回来时,可什么都晚了。不过你朋友多,你也可以去试试,看看他们能帮你到什么地步。白夫人不说了,她保胎要紧,潘蓉的能力就是那样儿;你要找的什么郭都尉,可是告假回了家;你家的那几个亲戚,黄将军等人,只怕一时半会儿手也伸不了这么长。至于其他几个你以往沾过光的贵人,此刻都在宫中,你找不上。你去试试看,真要是不行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牡丹胸中一阵翻江倒海,几乎想要吐出来,强忍着道:“那你想要我怎样?”
刘畅的心一阵狂跳,盯着牡丹缓缓道:“这里不是说话处。”然后摆出一副牡丹不让他进去,他便不说的样子来。
牡丹只是沉默不语,半点相让的意思都没有。
刘畅无奈,只得淡淡地道:“少年夫妻老来伴,你我是结发夫妻,情分本来非同一般,我一直都不肯与你和离,偏你气性大,非得与我和离,这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无情,我却不能无义,我实话与你说,这次的事情与闵王府、还有萧尚书府都有莫大的关系。就是怨你惹上了蒋长扬,这才自取其祸。我呢,拜你所赐,与清华成了亲,日子过得非常不如意。但我也不想与你计较了。”
牡丹皱眉道:“莫与我说这些!只说你到底想如何。”
刘畅扫了她一眼,半提了心道:“我在永阳坊买了个大宅子,里头的东西家什都是最贵最好的,只是差着个主人住在里头,空旷冷清得很。你若是肯去住着,我便不再与你计较从前的事情,我们还是一家人,我自然要使足力气去帮你家的。我晓得你会觉得委屈,可这样的日子也只是暂时的,过得两三年,咱们还和从前一样的。香料铺子,我来想法子,过些时候又重新开起来。”再生个儿子,比琪儿还要可爱伶俐百倍的,他一定把他捧在手心里头疼,等他弄废了清华,便可以重新过上从前的日子。不期然的,刘畅的脑海里就浮出了这个念头。
牡丹气极反笑,简直找不到话可以和他说,也想不通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
刘畅见她只是冷笑不语,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地道:“你若是不肯,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莫要后悔!你该感谢我不计前嫌,给你这个机会!”
牡丹收了笑,静静地道:“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马上就可以想法子先放我娘和嫂子他们出来?”
刘畅道:“那是自然。”
牡丹道:“先放出来又再说。不然我怎知道你是不是记恨我们家的人,变着法子来羞辱我的?答应不答应都在你,反正人已经进去了,我再等些时候也无所谓。”果然是他动的手脚,果然他图的是这个,将岑夫人等人弄进去,就是要逼得她松口,既然如此,自是要先将岑夫人等人弄出来。
刘畅的脸色瞬息万变,道:“好,我先去办事,人一进门我就要看到你住到永阳坊去。”他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去,狠狠地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叫你几个哥哥变成残废!再发配到南岭去,一辈子都回不来!我说到做到!”
“那不可能。我怎么也得看到我家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不然我宁可看着他们受罪,也不要丢人又丢财。再说了,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在家,未免也太明显了吧,你是故意让清华来害我的呢。”牡丹垂下眼眸,暗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掐的手掌心生疼。
“你可以暂时不住永阳坊,但我要一个保证。”刘畅又定定地看了她一回,方转身大步走了。
他要的保证是什么,牡丹心里有数。只此刻没有任何时间给她害怕和厌恶,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转身进了门,先命人清扫院子,又叫吴姨娘清理失去的财物有多少,她自己叫了贵子、雨荷等人过来,布置了几件事,第一件,让贵子拿了钱去找他相熟的,能靠得上的内卫帮忙查真相,最好能从六郎那里问清楚关键环节;第二件,再替她背里去寻一下玛雅儿,看是否会有意外收获;第三件,雨荷赶紧回芳园去守着,小心有人知道何家出了事,趁机捣乱;第四件,让人去请张五郎过来,她有事相托;第五件,让恕儿去汾王府外候着,若是看到汾王妃回家,就赶紧来报。
不多时,张五郎来了,二话不说,便陪着牡丹去了东市找人,先去找的方二,吃了个闭门羹。一问才得知,方二今早就成为人证被带走了,说的是六郎为了赚那不义之财,请他做的中间人,买了假货,他事前并不知道六郎是拿这东西去的宫里头。
张五郎看着牡丹:“这下子又去哪里?”
牡丹道:“去寻简老三。”
二人于是又急匆匆地赶去找人,同样不曾见着简老三,只见着他家一个管家,出来就气势汹汹地骂人,道是何家狼心狗肺,害惨了他家主人。总之是也被弄将进去了。
一时之间,仿佛是没有了其他办法,无迹可寻,张五郎默不作声地看了牡丹疲累的脸一歇,道:“不然先回去等着吧,事发突然,急也急不来。过得两日自然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