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悠然觉得钟君太小题大做,这样实在是打击孩子的好心,但自己老娘的话向来就是圣旨一样,没谁敢明着反驳她,便微微皱了皱眉。
还没说话,那边宋建辉突然将碗递到宛妤面前,说:“喏,给我吧,叔叔都没人给挟菜。”
宛妤破啼为笑,欢欢喜喜地将勺子的菜都尽数放到了宋建辉碗里,末了还挑衅似地看了外婆一眼,小小地哼了一声。
钟君被她瞪得好气又好笑,见宋建辉出面解围又觉得这男人实在是上道啊上道,便眉花眼笑地拿起公筷递到谢悠然手上:“谁说没人给你挟?哪,女儿你就劳驾劳驾,给宋先生也挟一些啊,省得他说我们冷落了客人。”
做得这么明显,谢悠然真想给自己老娘白眼几连翻!
这些人里面,宛婷仗着自己年纪小,胆子也大,平素又是最不耐自己这个外婆的,便当即吐了一回槽说:“外婆,妈妈和宋叔叔隔得远,筷子伸那么长,像什么样子嘛。”
其实她就是看不惯外婆总是动不动训人,倒是没别的意思。但钟君听着这话实在是不入耳,筷子一摆就要说她。谢悠然见实在不是个事,灵机一动在宛婷额上一点,说:“你个鬼灵精,不想妈妈照顾别人就直接说嘛,自私鬼。”
宛婷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谢悠然的意思,还是被她玩笑似的“自私鬼”吓到了,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很少会在饭桌上发声的谢岚山也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菜都快要冷完了。”又看着宋建辉,“我们一家子都不晓得讲礼的,宋先生你也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大家隔壁邻居的,不需要那么生分。”
这话还有些像样子。
谢悠然暗暗点头。
宋建辉也笑了笑,说:“谢老客气了。”
尽管有些小风波,但一餐饭大家还是吃得很欢乐的,主要是菜做的真的很好吃。宋建辉自己不太会做饭,就算想也没时间做,因此这些年家里也从来没有开过火,他和宋仁轩就是靠外面各种饭店吃过来的。这种有些小拌嘴,一家人坐在一起说笑着吃餐饭,已经很久不在他身上发生了。
饭毕宋建辉还陪着谢岚山下了一回棋,又欣赏了一下他的书法、画作,耗到半下午,才带着宋仁轩回去。
临走的时候钟君晓得他家里不开火,还硬给他打包了好些做熟的菜,说是热热就行,煮点米饭就着吃,怎么也比在外面干净舒服些。
宋建辉盛情难却,他也确实不是个喜欢跟人玩虚的人,他喜欢吃这家人做的菜,宋仁轩也喜欢,因此就痛痛快快地接下了。
谢悠然并没有出来送他们,自打她进厨房做菜以后,她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吃过饭也是回房里做自己的事。钟君去喊了她几次,她出来晃一圈就混到孩子堆里,跟他们玩去了。
宋建辉一走,钟君就跟到房里骂她:“你是黄花大闺女么,人家要走了也没见你出来送一送?”
谢悠然说:“妈~~,我在画图,画图的时候最不禁得给人打断了,不信你问我爸。再说了,不就是隔壁邻居来做个客么?至于要那么客套?”
钟君一巴掌拍到她头上:“隔壁邻居你个头!跟妈说句实话,这个人怎么样?”
谢悠然点头说:“他儿子很好。”
钟君又要打她,谢悠然忙躲开,有些羞恼地说:“妈,我已经三十多了。”
钟君嗤笑:“还好意思说你三十多了,三十多了你不加紧些找,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任你挑的啊?我跟你讲,宋建辉这个男人还不错,虽然话不多,人清冷了些,但我看着也不是个有花花肠子的人,家庭条件长相外在哪一样都是拨尖的,这样的男人,搁外头那是十个女人见了十一个女人都要往上面扑的……”
谢悠然问她妈:“既然只有十个女人,那还有一个是哪里来的?”
钟君噎住,蛮横地说:“你管?你只要晓得这男人是个不错的就可以了,现在近水楼台的,你又帮着给他带孩子……说到这里我就想讲你,你傻啊,就这点事你还要收他的钱?能费多大出息?你要真有那么计较,当初和宛南平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多计较些?那么大的家私,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只要一说起这个事,钟君吧啦吧啦数落个就是没完,谢悠然给她老娘念得脑壳仁生疼生疼,最后只好承认说:“好了,妈,我知道了,这世界上就你看的人最准,我会认真对待的。”见钟君还是怀疑地看着她,立马举着手作立誓状,“我保证。”
钟君这才勉强放过她,说:“那好吧。跟你说要进展也就是这个寒假里最好,我问过他了,寒假他们学校放假,他最闲,平日就忙了,训练多。现下他又没什么亲戚走,家里就他和孩子在呢,你们不防多亲近亲近,带孩子出去玩玩啊……”
谢悠然一说玩就打心眼里不愿意:“还玩,宛妤上回出去玩都玩得差点吓死我了。”
钟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谁要你带她去玩雪?雪是那么好玩的吗?我跟你讲你就不能有些别的追求,比如说看看电影啊,带孩子们去游乐园啊,那么多室内的你不去,你偏要带她们去玩雪!说到这里我还没讲你了,你说你多大个人了,天天就在家带孩子,这点常识都没有……”
吧啦吧啦又是恐怖的一长段,谢悠然真心觉得,钟君大人一回来,这过日子就真的压力山大!
作者有话要说:家长里短文,不要嫌进度慢啊。
要快起来,也是很快的。
☆、45
虽然钟君逼得厉害,但当事人不配合她也没办法。
她要谢悠然出去,好,谢悠然就自己带着孩子出去玩去了,要不就是一大早躲出去书店看书,两孩子扔给他们老两口,一整天都不回来。
阳奉阴违这种事,她做得比以前更加纯熟了。
再说宋建辉给她的情报也不准,他学校那边是放假了,但他却带着儿子走亲戚去了,而且一去不到过年估计还回不来。
钟君给宋建辉打电话的时候,谢悠然只觉得自己这个老娘真是令她叹为观止,人家就来家里吃过那么一餐饭,看看她都弄到了些什么:婚史、婚龄、家庭成员、收入情况,还有电话号码。
查户口的民警都未必有她这本事!
好在她早和宋建辉讲开了,人家也理解,不然的话这样下去,她想她这辈子都不要面对那个男人了,还有宋仁轩。
看着宋家两父子就是完全没有走出丧妻丧母的阴影,要接受别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
宋仁轩瞧着人小鬼大的,话也不多说一句,但什么都门儿清,钟君做得这样明显,估计他肯定清楚自家老娘打的是什么盘算,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鄙夷她呢。
被个才八岁多自己还挺喜欢的孩子鄙夷嫌弃,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谢悠然就觉得自己很想死。
她想要是以后钟君还这样,她就只有和宋家父子两个彻底划清界线了。
寒假虽然很冷,但日子过起来还是很快的,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除夕那天,谢家的习惯是很早就把年饭吃了,然后一家人一起磕磕瓜子看看电视聊聊天顺便做些正月里拜年的准备工作。谢悠然正在厨房里收拾的时候接到叶唯安的电话,她在那边很不好意思地跟她喊救命:“姐姐,你来救救我吧,可怜我们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呢,外面饭店全关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