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鹿门歌 凝陇 1989 字 18天前

林嬷嬷眼见平煜正在气头上, 怕他对小姐不利,怎肯出去。

黄着脸,颤着声,她还要再哀求几句。

可是, 甫一开口,平煜握刀的手便猛的一动。

傅兰芽眼见不好,慌得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忙上前一把抓住平煜握刀的手, 对林嬷嬷急声道:“嬷嬷,莫再说了, 您先出去再说。”

林嬷嬷焉能察觉不到那刀又逼近自己几分, 唬得嘴唇都白了,终于明白此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噙泪看一眼傅兰芽, 慢慢的缩开身子,一步三回头挪出去了。

傅兰芽目送林嬷嬷出去, 松了口气, 也忘了将手所回,仍抓着平煜的手腕, 冷冷看向他道:“平大人满意了?接下来还要如何?”

还要如何?平煜瞪着傅兰芽, 分明是她三番五次私藏东西,她竟还反过来质问他。

这女子就是聪明太过, 又胆大包天, 所以才敢屡次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弄心眼。

而她不知仰仗的是什么, 在他头两回放过她以后,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其实在最初的盛怒过后,他胸膛里那股无名闷火已有了纾解的迹象。尤其在刚才拔刀对着林嬷嬷时,因他清楚看见她眼里透出畏惧和惶惑,无端觉得心乱,有那么一瞬间,竟生出种打退堂鼓的冲动。

可是,只要他稍一转目,便能清楚看见她身后那床衾被,因被面是杏黄色,极为显眼,无时无刻不在刺他的眼。

随之忆起的,是昨夜险些中媚术的狼狈、看到她给秦晏殊服解药时的不悦、以及整个早晨他那种心烦意乱却无处化解的情绪。

他隐约觉得,每回在她面前发泄情绪,统统如同打在棉花上,不但未有半分纾解,只会更添躁郁。

想到这,他心肠一硬,无论如何,这一回决不能让她混赖过去——上一回是书,这一回是药丸,下一回,谁知她还会藏些什么!

他冷冷将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拨开,转身离开床畔,四下里一顾,打算先找到房中屏风,让她藏于其后,然后再令其将身上衣裳一一脱了,统统从屏风后递出来给他检视。

反正这全都是她自找的,一会她是哭也好,闹也罢,全怪不得他。

傅兰芽见他明明前一刻还咄咄逼人,下一刻就突然离开床旁,目光中,还有些四处搜寻的意味,也不知他意欲何为,未免生出几分忐忑,目光跟随着他道:“平大人?”

平煜不答,找了一圈,未找到屏风,却看见桌上一个油纸包,不用细看,一望即知是秦晏殊所赠的那块,不由得心中一刺,停下脚步,冷笑道:“这药不是秦掌门巴巴送给你的?为何不速速换上?”

说完,噎了一下,暗恨自己为何要多此一问,心里越发堵得慌。傅兰芽用还是不用,他才不在乎。

便撇下那膏药不管,往床后走去。

这宅子虽是他的私产,他却一回都未住过,又颇大,转了好一会,他始终未能找到屏风。

哪知他刚说完这话,傅兰芽才惊觉自己站得太久,脚上的伤已隐隐有发作的兆头。见平煜未注意她,便扶着床,悄悄坐下。

听平煜提到那膏药,她求之不得,巴不得他将话题转移至旁处才好,也顾不上细想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从何而来,只淡淡道:“我现在用着六安那位程大夫的膏药,甚好,无需再用旁的膏药。”

平煜这时已在床后暖阁里找到屏风,正要逼着傅兰芽到屏风后验身,听得此话,顿了一下。

默了片刻,他虽然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依然没能忍住,冷声道:“他临死之际都不忘给你送膏药,你若不用,岂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傅兰芽虽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听他言语刺耳,颇觉莫名其妙,“这一路上已经有太多居心叵测之人,且手段层出不穷,哪怕对方做得再真挚,我亦不敢全盘信任对方。也许秦掌门是好人,但在那膏药未得检视前,我并不敢用。”

平煜本已觉心头火消了不少,可听得她说秦晏殊是好人,又刺了起来,讥笑道:“你都已经把藏了一路的救命药给了他服用,早已全盘信任他,何需再说什么敢用不敢用的话。”

傅兰芽牵牵嘴角道:“昨夜那种情形,任谁都不会见死不救,我救他是出于道义,与信不信任全无关系。他若是别有居心也就罢了,若真是好人,岂不死得冤枉?何况我对那药的药性亦毫无把握,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平煜哑然,片刻又道:“那为何程大夫的药你敢用?难道就不怕我们给你下毒?”

傅兰芽奇怪地扫一眼床尾,她有的选择吗?别说一日三餐都由他们供应,便是平日同住一室时,平煜也有千百次机会可以下手。

“你们若要害我,早在曲靖时便可动手,何需等到路上出现这么多强敌时再来做戏?”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扪心自问,眼下除了平大人,我谁也不敢相信。”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未说,平煜从不掩饰对她的憎恶,根本没有要骗取她信任的打算。

因他做得如此彻底,如此坦荡,她反倒无需整天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