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哪里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愤怒不已,“莫说现在还没分家,我还是林家的当家;就算是分了家,我也是你大伯父,吩咐你点什么不好使是吗?”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江海虹见林老爷发火了,心里也怯了几分,嘴里滴滴咕咕地出了门,“当我愿意守着一个要死的人吗?我还不是为了守护咱们林家的家产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的话一句不落地落入林老爷耳朵里,直气得他气血翻腾,险些当场憋死过去。若不是床上躺着老太太,他早就拿出家法来教训教训林家这些个没良心的不孝子孙。可如今,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气罢了!
“老太太,您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凤娘轻轻地晃着老太太,“是二少奶奶来看您了!”
“祖母,我来看你了!”海曼坐在床沿上,握住林老太太那干枯如树枝的手,轻声地唤道。
林老太太缓缓地张开眼睛,看到海曼,毫无生气眼神亮了少许,干瘪的嘴唇张了两下,发出嘶哑的声音来,“好……好孩子……”说着伸手费力地往被子下面摸去。
凤娘会意,赶忙帮她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约摸一尺见方的木头匣子,扁扁的,看来是用了不少年头了,表面光滑如玉,在灯光下散发着黝黑的光泽。打开来,里面放着十数样首饰,都跟那对金镯子一样古朴,应该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戴过的。
“二少奶奶,老太太吩咐过,如果有一天她不行了,就把这盒子里的东西送给我们俩。”凤娘含着眼泪说,“您先挑吧,剩下给我就成了,我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辈子,她就跟我亲娘一样,我只要有点东西留个念想就成了……”
海曼知道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不要的话老太太是不会安心的,于是从盒子中捡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值钱的素面银镯子套在手腕上,“祖母,这个我收下了,谢谢你!”
“二少奶奶,您再挑几样吧。”凤娘举着盒子,恳切地望着海曼。
海曼摇了摇头,“就像凤娘说的,东西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留个念想。我有这个能时常想起祖母就够了,剩下的凤娘就收起来吧。你伺候祖母这么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你应得的,相信祖母也是这个意思!”
凤娘还想让,就见林老太太嘴唇翕动,赶忙把耳朵凑了上去,就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年纪不……不小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这东西……就当是嫁妆,藏……藏好了,别让那些……那些人抢了去……”
“老太太!”凤娘听了抱着盒子泣不成声。
海曼赶忙好言宽慰,凤娘才止住了哭声,仍然伤心不已。林老太太把东西送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似乎了了心愿,双目紧闭,再也没言语了。到了半夜时分,倒了一阵子气,便驾鹤归西了。
毕竟是亲娘离世,林老爷和林二老爷悲痛不已,却又不得不忍痛张罗着后事。其余人有伤心的,也有暗中高兴的。东院人少,而且有林老爷压着,倒是没什么动静,西院就不一样了,林二老爷不主事,更压不住事,林老太太尸骨未寒,西院的女眷们就以江海虹为首,嚷嚷着要分家,整个林府乱作一团。
林老爷又气又无奈,只好承诺等林老太太入了土,便清算家产,这才让那群婆娘安静了下来。
海曼对林家的家产不感兴趣,也不喜欢那乱哄哄地地方,第二天一早给林老太太上了香烧了纸,便不顾林老爷的挽留,离开了林府。
“我送你回去吧!”齐文皓忙着帮林老爷准备丧事,听说海曼要走,还是追了出来。
海曼摇头,“不用,你去忙吧,我自己出去雇车回去就好,这两天恐怕要忙坏你了,你要当心身体!”
“嗯,我会的!”齐文皓点头,将海曼送到大门口,便跑回去忙了。
海曼回头看了林府一眼,心情分外低落,她知道,不单单是因为林老太太过世。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易云从街角转了过来,有些意外,“你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呃……我听说你一晚上没回去,有些不放心,所以……”易云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解释,看了看海曼的神色,心里就明白了,“怎么,林老太太已经过世了吗?”
海曼点了点头,“嗯,昨天半夜走的!”想起林老太太,她心底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种脆弱,“易云,我心情很差……”
易云听她这么说,有些心疼,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拥住她,“人已经走了,你就不要太难过了,那老太太已经是高寿了,这算是喜丧呢!”
“嗯!”
易云见她依然闷闷的,“你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吃了饭心情就会好一点。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海曼好奇起来。
“先不告诉你,去了就知道了!”易云神秘兮兮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