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拉拉拉拉我摔了一身泥……”
知道没有兵祸之灾,许多昨夜逃离的商客们又回来了,一个伙计驱赶着毛驴车,拉着满载的货物,小声哼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一曲民谣,端坐车上的商客烦躁地斥责了一声,“别他娘的叫唤了,叫唤的老子心烦意乱,干!”
伙计嘴上哼唱停下了,但心里却很不爽,忍不住回头看了客商一眼,心说要不是为了这几两银子,老子还不侍候你了,娘的,牛逼什么,不就一个臭做买卖的,跟老子一样都是贱民。
伙计心里咒骂着,手里的鞭子便狠狠的抽向了拉车毛驴肥美的一噘一噘的屁股上。啪!毛驴儿吃痛忍不住惨嘶一声,撒开四蹄便奔去。车上的商客大惊,大声骂了起来,“狗日的玩意儿,你要作甚?”
毛驴车惊了,伙计控制不住缰绳,被拖拽倒地,惶然间撒手撇去。
几个胡人正牵着马缓缓行来,毛驴车从对面奔驰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一个胡人面色不变,猛然上前探手抓住毛驴车的缰绳,腰身一沉,双腿用力,拼尽全力断喝一声,惊驴希吁吁一声咆哮,两只前蹄猛然朝天扬起,毛驴车噶然而止,扬起一圈飞尘。
答赤面色淡定,摆了摆手,众胡人牵着马避过毛驴车继续向前行去。
不远处,方才那个伙计悄然从地上爬起,背过身去,向一侧一个挎着篮子的黑衣少妇打了一个神秘的手势,然后又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向刚从毛驴车上下来惊魂未定的客商跑去。
……
……
夜来香的二楼。
几个胡人缓缓而上,答赤手中居然摇着一把汉人士子的折扇,一幅斯文模样。站在楼梯口冷眼看着这几个人的孟蔺,不禁暗笑,心道这瓦剌十三王子倒是人模狗样像个汉人呢。拿把扇子就是文人了?熊瞎子戴花巾,装彪吗?领路的锦衣卫百户张小牛更是在心里啐了一口。
林沐风坐在厅中的主位上看着答赤摇着折扇一摇三晃地带着几个随从走进来,不由莞尔:乍一看,这不像是瓦剌的王子而是中原某位县城中落第的酸秀才。他忍住笑,缓缓起身摆了摆手,“答赤王子请坐,看茶!”
答赤神色有些焦灼,左右四顾,见厅中只有林沐风跟几个护卫在,上前躬身一礼,行的是汉人的礼节,居然中规中矩,颇像那么回事。他行礼完毕才急急道,“请问大明诚靖王殿下,我家父汗何在?”
林沐风呵呵一笑,“先坐吧,猛哥大汗一会就到,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答赤缓缓坐下,狐疑和不信任的眼神在眼前这个闻名已久的大明权臣身上打量着,怀的是跟夜来香老板娘同样的讶然:天底下居然有这等俊秀得跟娘们儿一般的男子?
林沐风咳咳几声,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张小牛从怀中掏出一道大明皇帝的圣旨,递了过来。林沐风接过笑了笑,“答赤王子,我大明乃是天朝上邦,一向以教化万民为己任,宾服四夷为使命,瓦剌虽屡屡进犯我大明疆域,杀戮我天朝百姓,但吾皇是一代仁君,为生灵免受刀兵相加之涂炭,故而欲要与瓦剌结为父子之邦,特遣本王亲往边塞,送猛哥大汗归国。”
答赤心里冷笑,嘴上却连连道,“大明皇上圣恩,小王感激不尽,瓦剌感激不尽。”
林沐风慢慢起身,“今帖木儿花举重兵进犯我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在西域掳掠犯下无边杀孽,吾皇的旨意是,希望王子能与猛哥大汗戮力同心,消弭这一场战事,还瓦剌和西域胡民以安宁,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答赤再也忍不住,冷笑道,“王爷说得容易。帖木儿花已经成为瓦剌共主,手下拥有所有瓦剌铁骑十余万,而我不过只有亲兵三千,如何能与帖木儿花对抗?恐怕只要我父汗一回瓦剌,帖木儿花得知消息,我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沐风从张小牛手中接过茶盏,小啜了一口,淡淡道,“王子不要担心,吾皇正是因此,才让本王举大兵前来助贤父子一统瓦剌。王子可能也知道,大明集大军在漠河一线,随时准备歼灭鞑靼余部。只要大明攻陷鞑靼,整个大草原以及漠北一带的广阔疆域,必将是贤父子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