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正在殿中与“老不死”李焕文商讨政事,见杨凌面色阴沉匆匆走了进来,不由笑道,“杨凌,你不是带兵去巴里坤湖畔垦田了吗,怎么又回到哈密来了?”
杨凌跪倒在地,“末将杨凌拜见殿下。殿下,末将奉命去巴里坤湖畔垦田,但却被哈密王贴果儿带人阻拦,他说这巴里坤湖畔是哈密最为富饶肥沃的土地,理应由哈密人耕种,要我军退出巴里坤湖——然而,据末将所知,在此之前,巴里坤湖一带的土地都是荒废的,哈密人从无耕种。”
朱允炆哦了一声,沉吟着。
杨凌愤愤不平地又道,“殿下,在大明军队未来西域之前,他们因害怕察合台和瓦剌的侵扰,废弃了这片土地,如今我军平定了西域南道,哈密人……”
杨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允炆打断了,他转过头去,看着李焕文微微一笑,“李都督,你意如何?”
李焕文躬身一礼,“殿下,瓦剌人和察合台人在西域飞扬跋扈,烧杀抢掠,西域胡人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而我军进驻西域,对胡人恩赐有加,即不横征赋税,又不侵占他们的牛羊财帛——如此天恩,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得寸进尺——殿下,臣以为,应该对哈密人予以薄惩,让他们对我大明常怀敬畏感恩之心。”
听到李焕文这话,杨凌顿时附和道,“殿下,末将也以为,该对哈密人予以薄惩,以儆效尤,让西域南道的胡人明白,我大明天威不可犯!尤其是那个哈密王贴果儿,末将觉得此人野心很大、野性十足,该给他一点教训,否则,他还真忘记了,哈密王位他是如何坐上去的。”
朱允炆哑然一笑,“依你们之见,该如何惩处?派兵镇压?杀人?把贴果儿赶下台重新立个新王?如果那样的话,我大明跟瓦剌强盗有何区别?”
李焕文和杨凌面面相觑,尴尬地垂下头去。不过,他们心里颇不以为然。
朱允炆面色一沉,缓缓起身道,“李焕文,杨凌,本宫早就跟你们说过,既然西域南道已经纳入了我大明的疆域,那么,西域的胡人就是我大明的子民,他们跟中原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大明要保护胡人的土地、牛羊和生命,要让他们安居乐业,生活得比昔日更好,只有这样,胡人才能对我大明归心。利用武力强行震慑,杀人夺命收不了心,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李焕文与杨凌对视一眼,双双跪倒了下去,齐声呼道,“殿下英明,臣等知错了。”
朱允炆哈哈一笑,双手虚虚一扶,“起来吧。杨凌啊,既然哈密人不愿意让我军在巴里坤湖垦田,那你就换一个地方吗,我看,这哈密城外有很多绿洲可以开垦嘛。”
“末将明白了,末将告退!”杨凌暗暗叹息一声,告辞出宫。李焕文见杨凌走了,也躬身一礼,“殿下,臣还有一些政务,也告辞了,殿下金安!”
“李焕文,迎接林大都督大军凯旋的准备做得如何了?李焕文啊,本宫要在哈密城外轰轰烈烈地欢迎我们的林大都督,3万大明英雄。”朱允炆摆了摆手,“你去吧。记住,等漠北远征大军回来,马上报于本宫,本宫要出城十里迎接。”
“臣领命。”李焕文点了点头,也出了宫。
朱允炆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突然转过头去,向着殿中的一个角落呼道,“哈密王,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贴果儿脸色涨红,急匆匆走出角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贴果儿知罪了,贴果儿这就去命令我的子民,退出巴里坤土地。”
“不用了,本宫言而有信。贴果儿,只要哈密真心归顺大明,我大明绝不会抢占你哈密一块土地,不夺你哈密一只牛羊。至于明军军垦,你也知道,大军在此,需要粮草,如果不自给自足,怕是又要给哈密百姓增添不少负担。所以,本宫希望你跟哈密百姓说说,大明绝无意侵占你们的土地。土地所出,除了军用之外,会全部返还给哈密百姓,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朱允炆慢慢坐了下去,“平身吧。”
“殿下隆恩,哈密人感激莫名。”贴果儿松了一口气。他早就进宫来跟朱允炆说巴里坤的土地之事,刚说了没多久,李焕文和杨凌就先后到来。他本想暂且告退,但没想朱允炆却让他躲在一旁。刚才,李焕文和杨凌那番话,让他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他当然有野心,不过,这个野心是强盛哈密的野心,而并非是反抗大明的野心。贴果儿虽然年轻,但却不是傻子,他对西域南道的局势看得很清楚,在数十年之内,察合台人和瓦剌人已经无力夺取西域南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触怒大明,对哈密没有任何好处。当然,他这个哈密王,也只有灰溜溜地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