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蒋贵妃能不能被拉下马,映晚自个儿就得先褪下一层皮。
她得了失心疯才会信这种话。
“皇后娘娘和大公主处处针对郡主,郡主就这般心胸宽广,丝毫不以为意吗?”
“当然不是。”映晚懒得撒谎,更懒怠跟蒋贵妃扯皮,“我自然是讨厌皇后娘娘的。可是贵妃娘娘,我再怎么讨厌皇后娘娘,也比不得六皇子百分之一。”
她轻轻一笑,并不怕得罪面前的女人,蒋贵妃手中没有权势,只依靠皇帝的宠爱生存,并不可怕,她倒也不必卑躬屈膝,“只有没本事的人才要和别人结盟。”
映晚笑着看蒋贵妃:“不管我讨厌谁,都可以靠自己,不劳贵妃娘娘操心。”
这话说的直接,想必是非常得罪人的。可映晚不大在意,既然要拒绝蒋贵妃,势必是要得罪她的,何必再绞尽脑子打太极,平白无故伤了自己的脑子。
不如直接说,让双方都轻便些。
蒋贵妃捏着手中的茶杯,瞬间变了脸色,方才的温柔和顺似乎从未出现过,冷的好似一团冰霜,“林映晚,你别给脸不要脸!”
映晚不甘示弱:“贵妃娘娘这就沉不住气了?”
“本宫找你是看得起你!”多说无益,蒋贵妃也懒得装模作样,“既然郡主觉着我要害你,就今儿就当本宫不曾来过,告辞!”
“恭送贵妃娘娘。”
映晚站起身,看着她出门,眉目间都带了笑意,“贵妃娘娘有空常来,映晚必当扫榻以待!”
“用不着,留着你自己用吧。”
蒋贵妃的声音飘过来,映晚脸上挂着的笑意霎那间塌下去,脸上不再有半分笑模样,径直靠在自己的堂以上。
过了半会儿,映晚忽然来了兴致,问清荷:“你觉着下一个来的会是谁?”
清荷猜不着,只冲着她摇头,反倒是簌簌莞尔一笑,道:“奴婢斗胆,猜着会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映晚都不敢猜,她觉着会是沈时岭。
映晚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的,哪儿有空来见我,你们想的太多了。”
才在太后宫中一起聊过,太子殿下犯不着再来一趟啊,一趟趟跑,她都要怀疑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簌簌只笑:“郡主瞧着就是。”
话音刚落下片刻,映晚正琢磨着怎么对付沈时岭呢,就见绛芙轩的门又被推开,几个人走进来站定,迎着身后人走进来。
映晚诡异的沉默片刻,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慢吞吞站起身,慢吞吞欠身行礼,慢吞吞开口:“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沈时阑。
沈时阑回去换了身衣裳,这会儿一身淡色青衫,头上惯常戴着的金冠也给换成了青色的发带,飘在脑后,格外清新飘逸。
映晚眼睛不眨地看着,心中感叹,这太子殿下模样生的极好,便没有这层身份在,应当也有各家女儿喜欢。
更遑论身份地位兼顾的翩翩美男子,无数少女趋之若鹜亦是寻常。
想是这般想,映晚半分不敢说,只笑着问:“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沈时阑立在她跟前,扫视一周她的排场,目无波澜:“奉父皇的旨意,带你出宫一趟。”
“出宫?”
沈时阑点头,看向簌簌:“侍奉郡主更衣。”
不顾映晚的疑惑,簌簌强行将她拉入房中,才道:“郡主快更衣吧,您穿着衣裳我跟您说。”
她从衣柜里挑出一件常服令小丫鬟替映晚换了,自己嘴巴叭叭不停。
“今儿七月初七乞巧节,咱们皇家的金枝玉叶都在宫中过节饮宴,不能和平民女儿一样乞巧,是以年年初八夜里,陛下都会特许公主们出宫游玩。”
“往年便是太子殿下带着各位妹妹们一起出去,今年自然也要带着郡主,所以奴婢才猜测是太子殿下的。”
清荷在一旁给映晚换衣服,闻言恍然大悟:“我竟给忘了。”
宫中习俗映晚一概不知,全靠她们二人,听这话还是觉着奇怪,“好好的乞巧节不过,却要晚一天,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郡主不懂。”清荷道,“原本公主们不过乞巧节的,七月七饮宴之后便罢了,后来明淑长公主觉着不满意,闹着让太后娘娘同意的。”
“这风俗沿袭了十来年,京中早已习惯,每年七月八,街市上也是人声鼎沸,花灯璀璨,各家千金小姐来往不绝,不比七月七日差。”
实则还是因为官宦千金七月七也要入宫。
平民和小官家的女儿虽然七月七日照常乞巧,可只消一想每年七月八官宦人家的公子会和姐姐妹妹一同出门,万一碰上后成就一段佳话,从此改换门庭……
是以人人都乐意多一天功夫出门。
映晚听着也便懂了,摇头道:“京里的风俗着实奇怪。”
天下各地都少见这样的。
映晚没多说什么,既然是明淑长公主好不容易给各位公主们求来的恩典,总归是件好事,令全天下的女儿家多松快一日,也算是积德。
她再不懂也不会多说什么。
换好一身常服,看着像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女子,而非以往高髻华服的郡主,映晚瞧瞧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口气,走出门去。
沈时阑已在院中等了许久,听见她的脚步声方回过头。
映晚;“太子殿下久等了。”
“无碍。”沈时阑打量她一番,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