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她看见了他。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衫,双手抱臂,倚靠在墙垣。
她说不清为什么,肯定不只是他长得好看,他确实好看极了,特别是那双黑色的眼睛,薄薄的眼皮里好像天上的星子摇摇坠下。
风飘来,拂起少年轻薄的衣摆。
司空缈心如擂鼓,就好像随着这衣摆,那些扑簌簌的星子,一颗一颗落到了河里,振荡起片片涟漪。
从此瀚海情关,孤山难越。
“她衣服真土。”
少年的语气里,吐露着对陌生少女最直白的第一眼评价,像秋日天光里冷漠无情的风,狠狠刮着少女的心口。
司空缈蓦地被冷醒了,她卑微地低下了头。
“她啊,她叫司空缈。”这座别墅的女主人向自己的继子介绍,“阿容,还记得司空叔叔吗?当年救你的那一个。”
气氛骤然冷凝。
少女几乎可以感受到少年刀一样的目光,狠狠刺在自己身上。
旋即,他呼吸急促地跛着脚,消失在走廊深处。
……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见,于她是石破天惊的初见,于他,则是一个顶着他深深厌恶的姓氏出现的小尾巴,开始十几年来持之以恒地跟随、追逐、倾慕。
至今司空缈回忆起那场初见,心弦都在颤抖。
从十几岁初识开始,两人中都是她在主动,主动了这些年——
直到今晚她才发现,自己惊鸿一瞥,从此纵身情海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竟然……是个傻叉。
不,这是在太可怕了。司空缈颤抖着手,捂住自己巴掌大的小脸。
她离开宾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寓收拾包袱走人。
她才不要像梦里一样,当他的忠实舔狗,为他打理公司,当他的免费床伴,在他遇到那个草根女主后,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要踢,也是她先踢。
……
日上三竿,陆容被窗外的阳光刺得眼皮发痛。
地上毛毯劣质,有些刺人。
他坐了起来,宽肩窄腰,略微有些苍白的皮肤,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他瞧了自己一眼,没有任何衣物蔽体,皮肤上斑斑驳驳的红痕,男人皱了眉。
他的脑子断片了,昨晚被灌了太多酒,那些酒中掺杂了些异样的东西,他当即没有发现,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陆容隐隐约约只记得一个女人,昨晚两个人发生了很是荒唐的事,却莫名地,很契合。
那个女人要他叫她的名字。
陆容不记得了,他敲了敲脑袋,莫名感觉出,这个名字很重要,他一定要记起。
天光乍开,在他眼皮上舞蹈,他长长的睫毛下,容颜姝色。
“陆容,陆容,你记得我是谁吗?”黑暗里,女人双手抵着他,固执地问。
“妙妙,妙妙……”他喘息着,急于渴望她,唇齿间,吐出了这个美好的名字。
纵使美好,他几乎从未对她喊过。
陆容抬眸,天光下,瞳孔幽深,“司空缈。”
那个昨晚在他身下恹恹哭泣的人,泪眼朦胧地求他饶过她的人,竟然是司空缈?!
纵然这些年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他左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司空缈?”他喊了一声。
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随意穿好了一条裤子,翻找衣服的时候,瞧见床上的污迹及那一小块红色,他的耳根忍不住红了。
鬼使神差的,他俯身,大掌摩挲了一下那块红色的污迹。
……
陆容一个很骄傲的人,坐在宾馆的大床旁,局促地等了司空缈很久。
他以前发过誓的,选谁也不会选司空缈。
就算是饿死、渴死、老死,就算司空缈把他身边的女人都赶走了,他也有本事自己跟自己的右手过,就这样跟她耗着,也不会找她。
可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自己的第一次都给了她,他……决定勉为其难地去讨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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