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不冷,他觉得自己浑身血液涌动奔腾,热得很。
……
缓缓徐行,低声笑语,如果可以,卫桓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能一直走下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符家距离营区大门也不算太远,就算雪天走半个时辰怎么也到了。
转个弯望见符家的宅子的同时,耳边便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不!不可能的!”
“我家大郎不会战死的!一定是错了!”
“你们弄错了!丧报不是我家的!出去!快出去!给我出去!!!”
痛入骨髓般的哭嚎,杨氏钗斜鬓乱,将送丧报的军士推出大门,哭着捶打他,拼了命地推搡他。
那军士并没生气,只是低着头:“……夫人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我大郎没死!没死!!”
杨氏陡然爆发一阵尖声,她大声反驳着,最后还是一脸憔悴的符石踏入家门,接过丧报,“辛苦你了小兄弟。”
“不辛苦,将军节哀。”军士便走了。
“夫君你……!”
杨氏倏地抬头,声音戛然而止。
符石眼下青黑,仿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捧着一个青黑包袱皮裹着的坛子。
符亮“战死”,不过后来尸骨践踏得已找不大全了。按他的级别,是没有棺椁收殓运返的待遇的。符石亲自过去,一点一点地寻,最后焚化成一坛骨灰。
白发人送黑发人,饶是七尺男儿,也哀毁痛哭。
现在,他带着这坛骨灰回来了。
杨氏怔怔看着,忽“蹬蹬蹬”猛倒退几步,一绊栽倒在地,她怔怔半晌,陡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悲哭。
这哭声揪人心肠,饶是姜萱素不喜杨氏符亮,这时听着心里也难受。她一怔叹息才要问,卫桓却点了点头。
“他死有余辜,回去再和你说。”
他眉目含冰。
姜萱一怔。
这符亮的死另有隐情,只现在却不好说,因为符家是第一户,三人现在等于站在符家府门前。
门户大敞,往里头看,符非符白立在最里面,没吭声,面上非但不见哀色,眉目间反闪过冷意。
姜萱蹙眉,虽仍不知详情,只心里却有了点数。
膘马打了个响鼻,马蹄踏踏两声,里头的人往外看来,符石勉强扯了扯唇角,“桓哥和二娘回了?”
“快进屋吧,外头冷。”
声音嘶哑,形容憔悴,姜萱三人进门,她低声劝慰:“舅舅节哀。”
“嗯。”
符石点了点头。
即便知道符亮有问题,但看他这样,姜萱心里也难受,又低劝两句,她侧头看杨氏。
劝了符舅舅,怎么也得劝两句杨氏,虽然姜萱觉得对方并不会领情。
但不领情归不领情,杨氏的反应却让她一惊。
她一侧头,对上的就是杨氏一双赤红的眼睛。
嘶哭陡然一停,杨氏死死盯着姜萱。
不,不对,她盯的不是姜萱,而是她盯的是姜萱身边的卫桓。
赤红的眸子陡然迸发刻骨恨意,恨不得食他的肉,寝他的皮,一片一片咬碎,撕扯开来。
“是你对不对!”
“是你,是你克死了我的大郎对不对?!你来了以后,我大郎没一日是顺遂的!是你!”
“不!是你害死我大郎的!”
杨氏陡然瞪大眼睛,指着卫桓:“没错!就是你!你想霸占我大郎的一切,霸占我符家的一切!所以!所以你害死了我大郎的命!!”
杨氏状若疯癫,陡然厉喝一声,往卫桓身上扑过来,连撕带咬,状若疯虎。
“是你!是你!!”
这一切真骤不及防,姜萱连忙伸手去推,什么毛病啊这是?!这杨氏真完全不值得可怜!
她知卫桓身手敏捷,自能应对自如的,但她怕他直接抬脚就踹,不管符亮是怎么死的,但眼下真不能踹不能对杨氏下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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