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让他动之以情,他这是,这是根本不知该怎么操作啊
“哦。”
裴月明恍然大悟,这语意悠长得让萧迟十分没面子,他瞥了她一眼,脸黑得估计能拧下二两墨汁子。
萧迟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吗”
“”
“认识认识,三殿下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怕了你了,谁敢不认识你啊大哥
其实有点好笑,不过眼见萧迟盯着她脸越来黑,裴月明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坐下。
好吧说正事。
她认真想了想“要不,咱们写个剧本吧”
“什么剧本”戏本子吗
“对对,就是戏本子。”
古代是叫戏本的,裴月明组织一下语言,然后说“像戏本一样,我们先想一下到时会有什么场景,陛下是怎么一个态度,然后你进去后该怎么说话,先怎么样后怎么样才是最合适的。”
“这样的话,心里就有个底子。”
萧迟狐疑“行不行啊”
裴月明白了他一眼,“肯定比你现在好。”
萧迟瞟了瞟她,这小丫头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他哼了一声“那你写写看。”
王鉴赶紧取了笔墨来,裴月明却没马上动,说归说笑归笑,废了这么多心思就换来一次机会,务必争取一击即中。
她低头认认真真构思,来回忖度了一遍,才提笔蘸墨。
萧迟没有打搅她,耐心一边等着,见她开始写,他便起身踱步过来,站在她身后看。
他也是期待能解决问题的。
裴月明先写前情条件,考虑到皇帝自手谕下后赏赐不断,见萧迟不喜又特地提出请贵妃给他过生,有求必应,譬如萧迟要求查案,他一口答应并让萧迟全权负责了。
这么偏重了,可偏偏这么长时间他没召见萧迟,也没亲自来看,这其实有点躲的意味,不敢面对,可见他心里不是不愧疚的。
他真疼爱萧迟,愧疚很正常。
那么这一点,他们是必须要利用上的。
裴月明重笔注明,连写三次“入殿时,务必神色暗沮,含愤带悲”
萧迟“”
裴月明再写,“见陛下,不发一言,沉默递上案情结果,少倾,哑声父皇。切记倔强带伤”
萧迟“”
裴月明继续写“一旦陛下恻隐动,务必大受触动,跪最好能抱陛下膝,哭,压抑泪落,哭呼皇父委屈、痛楚、伤心,情感汹涌倾泻”
萧迟“”
狠狠夸赞了一番,而后又让他先通读下一篇,才回到前面去。
裴月明硬头皮顶着各种或惊讶或意味不明的目光,接下来嘴巴紧闭如同蚌壳,好不容易撑到午间下课,她出了上书房,有气无力对王鉴说“咱们回去吧。”
可这件事还有后遗症。
师傅真的很欣慰,课后大夸特夸了一遍大有进益的三皇子殿下。然后这消息传到紫宸宫去了,皇帝还特地召师傅过去问话,龙颜大悦。
然后三皇子就被口谕夸赞了,皇帝还赏下笔墨纸砚和崇文馆新版的书籍,以资鼓励。
笔墨纸砚不止有新贡的,还有御用的玉泉笺,甚至皇帝本人收藏的顶级贡墨和澄泥砚,足有两大箱。新版书籍更是一担接一担,足足十几担。
张太监笑吟吟“陛下欣然,当场褒奖刘大人,连上书房诸大人俱得了御赏。陛下还亲自给您出了功课,让你学下一篇刑法志。”
说着从怀里小心掏出一叠书稿,正是皇帝御笔的注解和释义,墨痕很新才晾干的,“陛下极欣喜呢。”
看得出来,裴月明僵笑接过,小心问他“父皇没宣我”
张太监连忙解释“是张阁老和陈阁老来了,这开春了,河工银子正急要商议,因此陛下顾不上”
张太监怕三皇子生气,一叠声解释原因,裴月明忙道“嗯,朝事要紧。”
她心里大松一口气,面上努力做出有些不情愿的样子,“那便罢了,朝政繁忙,公公多劝父皇休息。”
张太监十分高兴“殿下孝心,咱家定会转告陛下。”
不用了吧
她只是不得不说句客套话做结束语而已。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太监,转头望小太监们正抬进殿的一堆东西,又犯了愁,怎么办一个不小心给萧迟刷出了一个“进步”的标签。
顾不上吃午饭,她得赶紧抓紧时间给他写信解释。
蝇头小楷足足写了好几大张,小心翼翼给他说清楚课间的情况,然后道歉再道歉。她真不是故意的,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原谅则个。
惴惴不安,爬上小榻睡午觉。
然后萧迟就回来了。
再然后,比裴月明想象还有恼怒几分,信纸被一巴掌拍下,十几担新书和两箱子笔墨纸砚就堆着跟前扎眼睛,他大怒“谁要这堆玩意”
萧迟给气得,当即写信痛骂她不知所谓,竟敢自作主张,还记得当初自己怎么承诺的吗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活腻歪了云云。
“给她”
一掷笔,他大步冲出,直接出宫跑马去了,连下午的课都给旷了。
于是裴月明再来,看到的就是萧迟这封把她喷了一个狗血淋头的亲笔信。
她也生气了。
喂这能怪她吗你什么都不告诉人,她把握有偏差很正常好不好知道你学渣,但谁知道渣到这个程度呢
对着面碗把它想象成萧迟一顿狂戳,恶狠狠把一碗三鲜龙须面戳了一个稀巴烂,裴月明洗了一把脸,平了平气才回到小书案跟前,提笔追加解释。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只能忍气吞声呗。
忍气吞声的的裴月明小心翼翼再解释“殿下见谅,我实在不是有意的,当时师傅站在跟前,我心里焦急,想着旧年读书时先生总是让先诵背的,这才”
谁知道你这么不学无术呢
她真的很难啊
当然,这不学无术裴月明只是心里想想,她写肯定不会这么写的,实际措辞非常非常婉转,很小心翼翼解释一句,紧接着立即痛批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力争和萧迟同仇敌忾。
可萧迟还是看懂了。
他大怒,哼这小丫头居然敢鄙视他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萧迟堂堂皇子之尊,天潢贵胄,怎肯被个把小丫头从门缝里看扁了。
只要他肯,就没有他学不会的
萧迟冷哼一声,吩咐王鉴“把书匣取来”
王鉴一愣“是,是”
旷了一日半的课,第三日萧迟准时出现在上书房。
才坐下,皇太子萧遇冷哼一声,“萧迟,你岂敢辜负父皇的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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