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东次间陡一寂, 本来缩在一边当壁画的王鉴蓦瞪大眼睛。
慢了半拍, 裴月明侧过头来。
“”
“反正,反正我也该有王妃了, 先前父皇才和我提过这事,我回头就和他说,我看好人选了, 这不就得了”
萧迟开始有点犟结巴, 后来越说越顺溜。
他嘴硬归嘴硬, 但总得替她把这问题解决了的,憋出来这一句后, 犹如茅塞顿开, 一切豁然开朗。
好主意
她这局面是挺难的, 关键是萧迟没法出面, 可如果用上这法子的话, 就能釜底抽薪一下子直接把人捞出来了。
萧迟越想越对,这样比香肠嘴好太多了啊
否则她真和那个姓陈的成了婚, 然后他再过去, 那, 那岂不是得天天对着那个香肠嘴同处一室, 同桌而食, 甚至同睡一床
恶心死他了
萧迟先前还真没细思过这方面,骤一想恶寒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他都快吐了。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你想想啊,万一,万一日后那个姓陈的发现不对怎么办不行的”
“就一个什劳子二房次子,有什么好可惜的,能有亲王正妃好吗”
萧迟本来心虚气短,说到最后一句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了,“两者有如云泥,根本无法比拟”
瞅了她一眼,发现裴月明惊悚变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有点儿渗人,他连忙告诉她“算你占便宜了”
是的吧本来她这家世是怎么都够不上亲王正妃的。
“你不用担心,等着就是了。”
见裴月明眼睛瞬间瞪大,萧迟赶紧丢下这一句,赶在裴月明发飙之前飞快站起“我还有事,得出门一趟。”
其实萧迟真心觉得他这解决方法非常好的,先前那是意外他也补救到位了不是没落下她不管,他吃点亏什么的也就不计较了。
但见裴月明眼角微抽表情不大对劲,他还是很莫名心里一虚,有点呆不下去了,说完后,飞快领着王鉴一行呼啦啦走人了。
裴月明真要被这家伙噎断气了
偌大的东次间瞬间空荡荡。
静悄悄的,只隐约听见很快走远的脚步声,还有外殿大门门轴“咿呀”轻声的回响。
不知哪个跑太急给撞了一下的。
裴月明真要气死了,憋了半晌,抓住榻背上的软枕按紧一通猛锤,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主子,主子”
桃红小心翼翼往里探头,她来宁王府很少,心里怯,束手束脚不敢多走半步路,主子不叫她就候在殿外守着。
方才三殿下一行走得飞快,她觉得不太对,壮着胆子往里探头,便见自家主子表情有些狰狞,抓着个引枕大锤特锤,看样子是快给气坏了。
桃红小心探头望了望左右,小小声问“主子,怎么了三殿下说什么了吗”
主子这表情和动作,有一阵子没见了啊
不提还好,裴月明一听就喷气“哼三殿下说你家主子便宜占大发了”
可恶的萧迟,捶死你啊啊
“萧迟呢”
“殿下他出府了,听王公公说,似乎是去户部,”
“”
桃红小小声“主子,咱们差不多要回去了。”
因着陈国公府的仆妇不再懒散,裴月明不得不赶在宵禁前回去。
入夜后出来,宵禁前回去,再减去来回的路程,她实际上也没法在宁王府待多长的时间。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萧迟闪人没多久,她就领着桃红匆匆登车了。
夜色沉沉,实木大车轮子滚在青石板街面上,吱吱辘辘,半新不旧的蓝色帷幕摇摇晃晃,裴月明歪着短榻上。
桃红已经知道始末了,惊悚过后,又担心“主子,那咱们怎么办”
真要按三殿下主意做吗
倒不是担心萧迟糊弄人,只是这主意吧,总感觉虚虚浮浮不切实际的,真照这么办了,她家主子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可思量想去,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裴月明长吐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
桃红说的,她都知道。
弄成这样,真让她有点颓,神马皇妃王妃乱七八糟的,今日之前她还真从没有想过。
她有她的人生规划啊,她的目标是安安稳稳,陈良宽之类的经济适用男就非常合适她了。她是和萧迟互换,可这玩意说不得一睁眼就结束了。
在这个重要的人生拐点,贯彻自己的人生方向是必须的,至于其他的都是小事,成功后再设法克服就是了,总会找到合适法子的。
萧迟之前没想过她婚后的事,可她想过了啊,但她不可能为萧迟牺牲一切的呀。
萧迟没想起来,她也就先不提了。
可这家伙生来就是和她八字不合的,看吧,现在都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裴月明有气无力翻墙,随便扒两口饭将国公府丫鬟婆子撵出去了,栽在床头思来想去,然后她发现,还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弄成这样,想要全须全尾脱身又不留后患,还真只有萧迟那家伙的法子了。
好吧,只能这样了。
裴月明胸闷气短,捂着额头有气无力“桃红把灯吹了,我睡会。”
颓然栽倒,萧迟这家伙,真是天生和她犯冲,遇上他一准没有好事儿。
宁王府,嘉乐堂。
秋蝉嘶燥,鼓膜震动的鸣响似拼了命般声沙力竭,秋后比盛夏还热,炎炎浪滚入夜都不消褪,没有一丝风。
萧迟在户部直到戌时才归,汗流浃背,入了内殿立即把靴子踢了,梳洗更衣赤足靠在罗汉榻上,他命人把冰山再挪近一些,一直挪到榻侧。
丝丝冰凉白气往外冒,人才算活过来了。
萧迟长长吐了一口气,真是热死他了。
边上王鉴搁下冰碗,欲言又止,他不耐烦问“什么事”
“殿下,这”